七原武仔细打量着吉内利之片刻,笑道:“说起来也奇怪,我看你的脸形和眼睛,倒和金满律师有点像。”
吉内利之声音干涩起来:“是吗?说不定正是这个原因,我才合了金满老师的眼缘。”
七原武点头笑道:“好吧,其实无所谓,像金满律师这样的人肯定会留有遗嘱,等遗嘱一宣读一切就清楚了,就是他精明一世,也没想到是自己积累的万贯家财害死了自己,也不知道他这会儿会怎么想。”
“不是……”吉内利之下意识就说道。
七原武马上问道:“不是什么?不是为了继承财产吗?”
吉内利之又不说话了,但脸色苍白,身体还微微颤抖,看得出内心斗争很激烈,或是对七原武的话很不满。
七原武又放缓声音说道:“吉内桑,现在隐瞒其实已经毫无意义了。鉴识课和刑警们已经围着别墅转了三圈,也没找到外人入侵的痕迹,嫌疑人只有你们六位……现在只剩四位了,你们四人中总要出两位凶手,而且里面只有你一位成年男性,是最有嫌疑用劣质箭头刺杀金满律师的人。
再加上身世这东西其实并不难查,万一他的遗嘱里你真是受益人,你的作案动机也相当充分,单凭这些已经足够指证你行凶,不如自首争取轻判算了——你大概率只是刺了一具尸体,罪行没多严重,自首再诚恳悔过,有一定概率能争取到缓刑。”
吉内利之脸色更加苍白,犹豫了片刻,问道:“真能争取到缓刑吗?不用去坐牢?”
七原武实话实说:“我保证不了,但算你自首肯定没问题,至少也能从轻量刑。”
吉内利之愣了一会儿,从衣领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制护符,低着头说道:“好吧,我愿意坦白,他确实是我父亲。一年多前,我送货时无意间遇到他,他认出我母亲留给我的护符,然后就开始问我年龄,问我母亲是谁,是怎么过世的,后来就和我相认了……
他也有一个同样的护符,不信你们可以找找。
他当年抛弃我母亲娶了富家小姐,然后现在又和我相认,说了当年很多的不得已,说了自己有多后悔,说现在他妻子已经不在了,没人再妨碍他,他愿意补偿我,我……我就开始替他工作,跟着他学习,但我几次希望他能公开承认我的身份,毕竟我以前没父亲,从小就被人嘲笑过很多次,他却一直不肯,说会影响他的名誉,没必要向外人透露,该留给我的一定会留给我。
昨晚我就是想和他再谈谈这件事,财产我不在乎,我只想得到承认,但他连谈都不想谈,我回来后……心情不太好,喝了一晚闷酒,后来睡不着就去后院散步……
那时大概三点钟吧,我也忘了当时怎么想的了,就是替我母亲不值,也觉得自己被他欺骗,他那个人非常自私,从来都是先考虑自己,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后来我就从后门进了别墅,顺手拿了一支箭,去他房间刺了他一箭。”
说到这里,吉内利之泣不成声,掩面道,“我不是为了他的财产,我就是脑子一热,当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所以才想杀了他算了,至少能出口恶气……我和我母亲以前过得很难,他却从没关心过我们,明明他随便帮一下忙我们就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但他什么也没做,他这个人真的很自私!
我当时可能也是想报复他,但刺完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下大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很后悔,我真的希望昨晚的事没发生过,只是场噩梦。”
室内一时寂静,只剩吉内利之压抑的抽泣声,门口的清见琉璃、真里菜和中野惠理也一时失去语言能力,没想到“刺杀案”还能涉及人伦惨剧,是私生子谋杀了亲生父亲……
嗯,这么说不太对,大概率是行刺了亲生父亲的遗体,毕竟从他的描述来看,当时金满修已经被毒杀或是扼死,他极有可能真是插了尸体一箭,不能算完全的人伦惨剧。
七原武也长叹一声:“当时你刺完有没有仔细检查他的遗体,当时他是不是已经被掐死或毒死了?”
吉内利之茫然摇头:“当时刺完我很后悔,也很害怕,马上就离开了。”
“难怪你没拿走凶器。”七原武轻轻点头,“后门钥匙你是哪里来的?你们虽然住在这里,但并不算别墅的主人,有前门钥匙能说得过去,后门钥匙没必要给你们吧?”
吉内利之低声道:“我本来就有,刚来时也帮着管家处理别墅里的一些杂事,所以也有一整套别墅钥匙,不信你可以去询问管家,我们两个人都有。”
“现在钥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