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还指了指羊腿前端和腰窝相连处,又补充道,“特别是这块肉,是羊身上的精华,肉质格外细腻,一般俗称元宝肉,最适合煮来吃,想来这羊腿该是别人送的,不然不会这么大方,腿还带着半个腰窝子。”
清见琉璃点点头,恍然道:“确实是我老爸朋友送的,大概他家里有牧场吧,自己杀的。”
“下次家里有牧场的来委托,我们可以打个八折,也交个朋友。”七原武说着话就运刀如飞,将羊腿切开,一部分筋肉足的切块,细嫩部分则切成微卷薄片,铺到冻过的盘子上,然后将刀递给清见琉璃,笑道,“好了,换你试试,同样的份量再来一份就可以,足够我们吃了。”
“好的。”清见琉璃接过刀,歪头看了看半截羊腿,回忆了一下七原武刚才的动作,举起刀就是一刀剁下去,直剁到骨头,小脸上表情都有点小凶恶。
七原武则打开橱柜,倒腾了一阵子,抱出一个一看就有些年头的彩绘珐琅铜火锅三件套,将锅和盖拿到水龙头那儿好好清洗了一下,随后又打开冰柜,开始往外倒腾冰块,一层一层铺到火锅底部。
他忙活了一阵子,回头看了清见琉璃一眼,随手拿起一把勺子就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不悦道:“顺着纹理切,刚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顺着肉筋之间白色的脂肪纹理下刀,遇到肉膜就撕下来,你急着去投胎吗,切这么快!初学者看仔细再下刀,别养成坏习惯!”
“我已经在按你说的做了,干嘛打人。”清见琉璃回头不高兴道,“我是在给你工作,是在听你的话,但你不能对我没礼貌,不然也别怪我还手。”
七原武毫不客气又用勺子敲了她一下,笑道:“你这猪脑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学什么,好好跟我混上三年,回头去个二流料理屋当镇店之宝都够了,手艺能吃一辈子的,结果现在脑袋被敲一下就不高兴了?你这夏天的青涩果子,知不知道别人学点本事有多难,也就你命好遇到了我,不然你随便换个厨房,哪个主厨有闲心敲你,只会直接让你滚到一边换个人来。笨死了,这种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你还敢有脾气?”
你这混蛋,又骂我……
清见琉璃心里更不高兴了,但忽然想起以前好像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一个小帮厨想学料理手艺,没事就各种献殷勤,只差跪求主厨指点了,主厨都懒得搭理他,每天就是让他蹲在厨房洗土豆萝卜,洗了好几年才终于肯教他,但依旧爱搭不理,全靠小帮厨自己机灵,偷偷揣摩各种技巧和食谱才终于学有所成。
两者比较起来,七原武的态度是好多了,都肯亲自示范,还愿意在旁边指点,远远比那主厨强出十条街。
那如果能学到东西,被敲两下好像也没关系。
她没话说了,转头又回去切肉,而七原武见她老实下来,也用勺子比划着又给她讲解了一遍如何观察肉的纹理,什么情况下该怎样下刀才能保证最佳口感,别回头煮成一锅碎肉汤。
清见琉璃也沉下心来,宁可慢一点也要观察仔细了才下刀,只是手不够稳,眼不够准,还是切得乱七八糟,不过七原武也没再说什么,刀功需要长期练习,你换谁来刚上手都切这熊样,但只要方法没错,慢慢会好起来的,起码三五个月后打下手是够用了。
他看了两眼,觉得没问题了,转身去准备了一些简单配菜和蘸料,又让她继续慢慢片肉,自己端着切好的肉块走了,到客厅摆好铜火锅,码好银霜木炭,生着火,把羊肉块在冰上摆好摆整齐——切得稀烂的那些摆在清见琉璃那边,他切的摆自己这边——再浇上纯净水,放调料香料,加一点新鲜牛奶,然后盖好华丽的彩绘珐琅锅盖开始闷。
清见琉璃这会儿也片好二次下锅的羊肉片了,放在冰冻过的盘子上端出来,然后好奇的鸭子坐在小方桌边,看七原武在那里调蘸料,接着又忍不住掀开锅盖看了一眼,惊讶道:“真的在用冰煮羊啊,为什么要用冰煮,用水不行吗?”
“用水当然行,但口感不太一样。”七原武用二八酱、韭黄酱、碎芝麻之类按她的偏好调好蘸料递给她,随口道,“低温会让羊肉更紧致,再让羊肉随着冰融化加热重新扩展开,这过程中羊肉会被动吸满汤汁,等煮熟时羊肉紧缩又会吐出汤汁,和直接用水闷煮出来的羊肉有一定区别,膻味更淡,吃起来更鲜更嫩。”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传说中是蒙古骑兵发明的,冬天难取水,便凿冰和羊肉混在一起煮,这才发现口感不同,于是就流传下来了,后来也有人管这叫成吉思汗煮羊,但只是传说,是不是真的现在很难考据了。”
清见琉璃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成吉思汗,我吃过成吉思汗烤肉。”
七原武愣了愣,无语道:“这两个不一样,煮羊还多少和成吉思汗沾点边,成吉思汗烤肉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蛋开店乱编故事,传着传着好像都要成真的了。”
“没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