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江南正是草长莺飞、百花齐放的好时节,萧瓒骑马奔走在钟灵毓秀、繁花似锦的山林间,只觉得宛如闯进了一幅风景秀美的山水画中,画里隔绝了战乱,隔绝了烦恼,只有令人流连忘返的美景与祥和。
行至山脚下的一片草地前,他勒住缰绳跳下马,远远注视着前方的坟冢和人影。
裴宴笙早已听见了声响,当马蹄声在身后戛然而止,他便知道来人是冲着他的。
他转身与萧瓒遥遥相望,心中不无惊讶,前方的战事正酣,而身为主帅的他竟然跑到了敌军的腹地。
萧瓒在裴宴笙审视的目光中一步步朝他走去,脚下绿草如茵,面上拂过徐徐春风,他的脚步是坚定而沉稳的。
短短的一程路却隔着生死,当看清墓碑上的碑文,更觉得恍若隔世。
萧瓒站在墓前,深深一拜。
一旁的裴宴笙剑眉微蹙,心中一时掠过很多猜疑,但他却一言不发,并不主动开口。
萧瓒转身看着他,他们的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六月的安阳之战,彼时他们各自为营,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可是如今他们褪去铠甲,一身素衣,即便相隔不到一丈远,也摩擦不出半点火星。
他们不再是敌人了,但也不是朋友。
“我来这里,是有事想要请教你。”萧瓒看着裴宴笙说道,一边从怀里拿出了血玉镯子。
裴宴笙看着躺在他手心里的镯子,在晨曦的光照下愈发通透艳丽,他深邃的眼底禁不住凝满怀念。
“这个镯子是谁的?”萧瓒凝视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裴宴笙的目光移至萧瓒的脸上,他的神色严肃却泰然,眼神中并没有多少困惑之色,可见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而他大老远的跑来这里,是想要求证他心中的答案是否正确,这对他很重要,也很迫切。
“是容安的。”裴宴笙答道。
“是哪个容安的?”萧瓒问道,一边将镯子收回怀中。
裴宴笙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镯子为何在你手里?”
萧瓒看着他,话说到这份上,他没有半分慌张和迟疑,可见对于两个容安,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一个长眠于此,另一个便是他们争来夺去的容安了。
他明知道自己已经起了疑心,甚至心中已经有了很大的把握,可他依然没有轻易松口,他在保护容安,在坚守她的秘密。
想到这里,萧瓒的心情是复杂的,甚至带着惭愧。
“容安把镯子藏的很好,可还是让我无意中发现了。更巧的是,这个镯子我在几年前见过,就戴在一位年轻夫人的手上。
而前不久我才知道,那位年轻夫人也叫李容安,而且她是你的元妻。
还有被你抓走用来威胁容安的那对夫妻,他们原先也是你元妻的家仆吧。”
萧瓒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墓碑,问道:“你说这么多的巧合,不足以让我跑这一趟吗?”
当京城里一片风声鹤唳,萧瓒已经悄然撇下大军,渡江去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