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意味不甚分明,叫李存礼心下一动。

他一直在想,侯卿为何要如此不遗余力地去帮李星云,只是因为他曾经拜了个师?以他看来那拜师就像是玩笑一般不必放在心上,堂堂尸祖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偏偏为了一首曲子一点粗浅蛊术就肯为个苗疆小丫头鞍前马后?

可现在想来,若是侯卿一早便意识到那丫头同十二峒之间有些关系呢?

侯卿是想从十二峒得到什么?苗疆圣蛊?那东西早就随着龙泉的开启而失去了意义,应当不是。

只怕这四大尸祖,个个身后都有些趣事在。

李存礼这厢动了念头,便想方设法要从萤勾口中知道得更多些。要知道一直以来李星云身边这些援手之中最叫他觉得摸不着头脑而有又咬牙切齿的当属尸祖,一面是尸祖来得莫名其妙,一面又是他们实在太过强大,至于能叫胜负也一并被逆转。

而今看来,这一切都早就冥冥之中有些因果在。

降臣是为了李星云的血脉,她要救太平,而今世上合适的试验品已经越来越少。

萤勾无所谓救与不救,也许她寄希望于降臣曾经能够帮她免受这身体畸形魂魄分裂之苦才肯出手,而现在李绛璎给了她承诺也让她看见的痊愈的希望。

侯卿所图如果是十二峒里的什么秘密,那他也就一定有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人一旦有了欲求便也好拿捏,侯卿棘手棘手在旁人都觉得他是个疯子,疯子行事说不出个道理自然没有章法可言,才叫人更忌惮。

如果疯子其实不是个疯子呢?

那便该轮到另一个人来发一场疯了。

可萤勾此刻也看得出李存礼是个什么盘算,不肯把侯卿的故事与他讲了。一来萤勾自己就不是个能讲故事的脾性——如果把阿姐放出来倒是有这个可能,可惜阿姐现在定然视李绛璎为仇雠,李绛璎也不会中断对萤勾的治疗只为听一点虚无缥缈的往事。二来她显然发现了新的筹码,正打算以此做挟叫李绛璎在到金陵之前便将她治好。

李绛璎不说自己能办到,也不说自己信不过,看上去倒是十分诚恳,说:“尸祖的病症由来已久,这病去如抽丝,如此古怪病症自然也不是一时便能求个无虞,要治起来总需些时间,可是如今我最缺的也是时间,须知李星云在侧虎视眈眈,便是动身去金陵府时一路上我也尽心为尸祖诊治。”

小主,

萤勾把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听得分明,最终也拿李绛璎无可奈何。

倒是送去漠北王庭的信此时起了作用。

李存礼也没想到漠北会亲自派人来。

如今唐与漠北交恶,漠北人想深入中原腹地总有些困难,所以李存礼见到的是一个孤身一人的世里奇香,她身侧没了那铁塔一般的遥辇便显得有些单薄,再想到那擅长幻术与巫术本应更适合来此的大贺枫是个什么下场,竟也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李存礼是不会可怜她,尤其是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方式是手持双刃却叫他一剑抵住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