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坐着小汽车来的。开进镇里的时候所有人大为稀奇,一路跟着瞅热闹,到了凤徵家门前,师老爷匆匆听得消息,迎了出来,略谈之后摒开众人,和客人单独进了书房。凤徵从春婶家借花样子回来,鹤徵告诉她这个消息,眼睛一转,拉着鹤徵来到书房后窗,窗户没有关严,从缝隙里往里瞧。
“师老爷,”赵平摆出担忧的沉重脸色,“北边守不住了,大公子的意思,是走。”
“不,”师老爷摇头:“我们师家世代生活在这里,南边人生地不熟,风俗习惯,一概不知,前途难料,万望体谅则个。”
“怎么前途难料,你看我来这里,不就是大公子的意思?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是,是,”师老爷站起来作了个揖:“承蒙大公子厚爱,赵先生护惜,师某心知。”
“那就行了,你仔细想想,如果北地无恙,我无缘无故这么着急干什么,且事情要快,迟了恐怕大公子也顾不到了。”
师老爷一激灵:“赵先生的意思——”
赵平颔首。
师老爷沉重地坐下来,半晌无语。
“如今局势复杂,上头控制不住,打算暂退一步,把南边守住了再说,也许能得个渔翁之势。师老爷,自从清帝逊位,这天下,就没一日太平过。然而不久前,天下堪堪归在了一个人名下,四方雄霸,起码表面上遵从,所以我相信,以那位的英明,总有一天会再收复北方。在此之前,请老爷先带着他们南下,老爷担心的那些,我们会照顾,而且他日卷土重来,老爷实在舍不得故乡,重新搬回便是。”
师老爷还是沉默。
赵平继续道:“师老爷若坚持留在此处,是死是活,叫我怎么交代?混战起来的惨状,师老爷不是没见过,你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是自己不在意,也要替他们想想。”
“赵先生,能否容我考虑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