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沙弥闻言有异,回房禀告,须臾,一个白须僧人走了出来,念了声佛号,看着苏筱陌,微一愣神,然后拂着胡须眼底带着感慨,双手合什:“施主,请……”
进了禅室,一室檀香,让人心神一凝,苏筱陌伏身拜倒:“了然师父,好久不见……”
了然忙虚扶一下,眼神带着疑惑,随即豁然:“娘娘?”
苏筱陌含泪抬头:“师父当年曾赐我一偈,我却只顾眼前锦绣荣华,未及早抽身,累得父母兄嫂侄儿遭此大劫,师父曾告诉我,若一意执着,会炼狱重生,现在我回来了……”
了然喟然长叹:“当日,虽老衲观星象,知道施主重厄极祸,却并未料到有此大劫,现在你归来,老衲竟瞧不出你的前程,一片幽雾笼罩,难知吉凶,老衲不能拨云半分,只求施主心存一善,一念之及,也许会改变命运,或者可以说,现在,你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受六道轮回所控……”
苏筱陌苦笑:“我只是来瞧故人——也只剩下师父一人了。”
“老衲请施主随我移步……”
苏筱陌不解,但仍旧跟他从后门一路拾级而上,一直到后山密林中,有两座无碑新坟,坟间打扫得很干净,还有供过的痕迹,苏筱陌愕然转头:“难道这是……”
了然点头,眼底含悲。
苏筱陌闻言跪拜在坟前,了然悄然退下,苏筱陌重生多日来的委屈、隐忍、步步惊心地走到现在,报仇的路还未起步,一切的一切,除了悲痛便是悔恨,眼干辣辣的疼,却没有眼泪,无声的悲咽更是痛心,她几乎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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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了然大慈大悲,收了父兄的尸骨,母亲却尸骨无存,想到这里,苏筱陌嗓子一甜,咳出两口血来。
强抑悲伤,她收泪立誓:“爹娘,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孩儿,让自家大仇得报,报仇之日,便我再来见你们之时。”
她踉跄而起,却悚然大惊,就在十几米外,有一挺拔身影,从浓荫中走了出来,长身玉面,她识得,这竟然是当今皇叔,闲王司徒释天。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一惊之下安慰,自己是苏筱陌,这又是两座无主的孤坟,所以何必心惊。
只是司徒释天一向闲散体弱,竟然不带侍卫?
转瞬间,司徒释天已近前,略带好奇地看她一眼,便从她身边走过,衣带荷风,有淡淡的龙涎香味。
苏筱陌曾为皇后,如何不认得这个闲王?每每家宴,他都是独坐独酌,病体孱弱,面色萎黄,今日不期而遇,却发现他一扫病容,面色如玉,竟然清雅至极,想来,身体是康健了。
苏筱陌拜别了了然,悲苦下山。
碧云只当她上寺念及苏父而悲,倒是宽慰了几句。
苏筱陌一行回到京中,在最繁华的永安长街上被逼停了马车,因为皇帝出游,百姓退避。
苏筱陌等跪在长街两旁,听着鸣锣声近,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起来,咬着下唇,直到一阵咸腥传来,她才回过神,此刻:长长的仪仗威武行过,便看到了一辆绸缎覆盖的马车就在面前,苏筱陌的身子晃了一下,几乎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