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已过。
慕言酌花了一天把案卷材料整理那些毫无关联的证据和信息,想先从中找到一些细节也是好的。
他翻看了五十七八张的纸,忽然觉得被人戏耍了。
明明是父皇交代的任务,可刑部交给他的都是结论,没有过程。
这才想起慕南凌跟他说的话,“父皇愿意给你骗,我可不愿。一个才人,到底得罪了你们中的谁?!”
还有四日。
他拳着手,用力拍响案桌。眼里迸发出无限的愤怒。
“任逍,去把太医院给良才人验尸的人找来。”
“是,殿下。”
短暂的等待后,任逍领着个花白的老头进了晨启宫。
“老臣袁羌,参见太子殿下。”
“说说吧!良才人的死因。”
他也没有惯着老头,开门见山的问道。
袁羌瞥见案桌上的卷宗,心里已有应对之法。躬身行礼,“回太子殿下,良才人的始末臣已经移交刑部,您想要知道都在卷宗里了。”
“你还敢跟本殿下提卷宗?这上面只写了结论,良才人身中何种剧毒,又为何断定溺毙?其中细节毫无体现!父皇年年在太医院拨下多少银钱,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吗?”
“回禀殿下,当时臣已经把良才人一案的细枝末节都告之刑部尚书。至于刑部主事如何卷写卷宗不是臣可以左右的。臣只是太医院小小的郎士,平时都做些琐碎的杂活。加上臣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都记不得太久。恕,不能为您答疑解惑了,望殿下海涵!”
慕言酌虽然知道查案不会那么容易,可他不过是刚开始,就被个太医院的小喽啰给打发了!
气不过的他大手一挥,带着任逍去见贵妃。那日良才人溺亡,是她身边的月如第一个发现的。
太子是继皇后之后,唯一正统管理后宫之人。只不过太子一直没有实权,都是贵妃娘娘这几年代为管理。
对于慕言酌这个没有后台的草包太子,贵妃才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贵妃娘娘,太子殿下方才又寻来了。想要月如过去陈述良才人溺毙的全过程。”晴香怯糯糯的小声问道。
“大胆,你且仔细管好你这张嘴!那个草包太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竟然屡次来犯我如意宫!你这个贱逼,到底是怎么办的事!打发个废物草包都不会吗?”
晴香被贵妃娘娘打了一巴掌,惶恐至极的跪倒在地。“贵妃娘娘,是奴婢罪该万死!可太子殿下说若是再不见他,就告与皇上….”
贵妃娘娘顿时心有不甘,一脚踢开晴香,怒吼道:“皇上已经快两年未曾见我,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难不成,我真害怕他一个废物不成?”
被踹得嘴角带血的晴香,拼命的拉住贵妃娘娘的腿。“娘娘,娘娘!皇上前段时间不是命人带话给娘娘,要做好后宫之主吗?”
“贱人,你敢拿皇上压我?”贵妃娘娘一把抓起她的头发,恶狠狠的瞪着喊。
见状,晴香害怕极了。
可自当来到如意宫当差,被阴晴不定的贵妃百般折磨。
如果平日里不多体现出忠心您,少者一顿打,重者就像是死去的月如一样。
“奴婢不敢,贵妃娘娘您要想清楚啊!皇上虽一年多未见您,但前些日子已经松了口。若是再被皇上知道您刻意为难太子查案,恐怕就不是再等两年了!”
晴香哭着抱住贵妃娘娘的脚踝,哭诉道。
气得发癫的贵妃,终于停止了打骂。恢复以往的端庄模样,坐回了殿上。
“死丫头,还算你有点脑子!本宫今日就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赐你名为月如。你若是替本宫打发了他,赏金十两。若是让我再看见他来此,仔细了你的皮!”
贵妃饶有兴致地看着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晴香,面对这样一个蛇蝎美人,晴香毫无反抗的权利。
“谢娘娘赐名,月如这就去替娘娘打发了太子。”她行了个跪拜礼,就匆匆退出寝殿。
慕言酌一脸阴郁的站在如意宫门口,若不是他要维持人设,早就冲进去警告贵妃,若是不配合他,就要了她的脑袋!
任逍在一旁,同样为太子殿下愤慨。“殿下,按道理您才是后宫之主,这失了宠的贵妃哪里有您身份尊贵!她竟然敢这样戏弄殿下,待属下这就把月如抓出来!”
“站住!这里是后宫,无论她们什么身份,都是父皇的女人!像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被人看见,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慕言酌沉声喝道,尽管他再如何受辱他都不能表露出来。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就盼望着他犯错。
“那您就在这耗着吗?皇上给您的期限本就不多,只剩四天了。”
任逍着急的不得了,他不愿看太子殿下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展示,更不愿接受太子殿下被人肆意忽略。
这时,如意宫外走来一宫女。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身穿米蓝色冬服,一身毛昵。看起来是个有品阶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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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任逍警惕的问道。
“太子殿下,奴婢是喜鹊。奴婢的主子请太子殿下前去喝茶,有要事相告。”
“你家主子是谁?”
“回禀殿下,奴婢的主子是婉嫔娘娘。”
“婉嫔?”慕言酌眉头紧锁,那不是半年前怀有身孕的那个妃子!?
她这个时候要见他?是何用意?
喜鹊见太子殿下像有疑虑,赶忙解释。“殿下恕罪,娘娘因怀有龙种,身体欠佳,非故意不亲自接见殿下。娘娘听闻太子殿下日夜为良才人一案辛劳,似有线索,才会迫切的想见您一面。望太子殿下,垂青。”
一听说是良才人一案的线索,慕言酌眼睛都亮了。“任逍,你在这盯着。本殿下去去就来。”
“是,殿下!”任逍拱手领命。
喜鹊又行一礼,带着太子殿下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亭内。
设有一小炉,若干糕点。
周围站有宫女四个,内监六个,侍卫两名。
慕言酌觉得这个排场似乎有些大了,仔细一想也确实,她现在可是身怀龙种,是该处处小心。
“婉嫔娘娘,太子殿下迎来了。”
“你们都撤到一旁去,本宫有话要对太子殿下说。”
等他走过去,身边的下人都退至亭外,只留得喜鹊一人在旁服侍。
按照伦理他该称呼婉嫔为长辈。可按照礼数,他是未来储君,后宫之主,应该是婉嫔给他行礼。
权衡之下,他觉得还是行个躬身之礼,最为妥帖。
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他开门见山的说:“婉嫔娘娘,听喜鹊说你找本殿下是说关于良才人一案的细节是吗?”
她不慌不忙的将茶杯放在对面,细语说:“太子殿下,茶刚泡好。请殿下先坐下品尝,至于良才人的事待会儿婉嫔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慕言酌此时还不知道婉嫔的用意,暗自抵触,生心不悦。
“婉嫔娘娘,本殿下时间宝贵的很,父皇交代的任务还未有进展。没那个闲心喝茶!既然你不说,那本殿下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吧!告辞!”
他转身就要离开,婉嫔皱起眉头,放声地说:“太子殿下虽有皇命查案,却处处碰壁,就按照你现在独自盲目的找,偌大一个宫城,就算是给你半个月也找不见的!”
身后的话很刺耳,但说出了他现在最致命的弱点。
迫使他站住了脚步,缓缓回头,警惕的看着她。
婉嫔气定神闲的说,“良才人进宫不到半年,连皇上都没见过几面。被人陷害,惨死宫中。婉嫔也想早日找到真凶,为她报仇。”
他皱眉看去,急问。“你知道谁是凶手?”
婉嫔与他对视一眼,将视线落到茶杯处。他反应及时,坐下喝了那一杯茶。
“婉嫔不知。但确实可以为太子殿下指条明路。在这后宫,表面大多体面,其实我等都是命不由己的人。良才人来宫里不到半年,却一直跟我较为亲近。她原先是皇贵妃的人,可因为皇贵妃一直不喜欢有比她得宠的女人。但偏偏,就是三个月前的一次宠幸,给她埋下了祸端。”
“无稽之谈,被父皇宠幸倒成了她死的契机了?婉嫔娘娘,说话是要讲究证据,你的这条明路似乎不那么高明啊?”
婉嫔只是淡淡一笑,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出,那是一滴透明的热泪。
“不知他人苦,何能笑春风?太子殿下,您不相信婉嫔,大可以派任逍去彻查后宫所有宫女内监。良才人死的这么惨,作为她的好朋友,我只是说出实情而已。”
“婉嫔娘娘,不必激动。小心动了胎气,你说便是,信不信的。本殿下自有定夺。”
慕言酌还未相信她,设有防备。
婉嫔又倒了一杯茶,心态平和的说:“婉嫔自持在后宫也算是有点分量,若太子殿下不介意,可让喜鹊跟随任逍去查案。相信待那些宫女内监都会给婉嫔一个薄面。”
“为什么如此帮衬?婉嫔娘娘,似有所求?”慕言酌不做欠人债的事情,除非万不得已。
婉嫔会心一笑,起身给他行了躬身礼,“太子殿下,也不似传闻那样无用啊!婉嫔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宫中哪有什么真感情,都是些手段罢了!经过良才人一事,我才有所悟。”
“哦?那么说婉嫔娘娘,志不在此?”慕言酌眉目微挑,听出了其中意思,反问道。
“太子殿下,不管以后局势如何,希望日后您能为婉嫔带来一丝安稳。天色不早了,婉嫔告退。”
她说完也不等慕言酌回答,看了一眼喜鹊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