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的季淑离将九岁的严律护在身后,厉声呵斥当时还只是三皇子的齐越扬,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脸上尽是愠怒,看向齐越扬的眼神里也带着些许厌意,直直将齐越扬吓唬得退后几步。
在这之前,他们曾一起成长,一起嬉戏玩耍。
然而,当严律出言不逊、齐越扬令人责罚严律时,季淑离却坚定地站在严律一边,极力维护他。
自那以后,齐越扬与季淑离彻底绝交,曾经天真无邪的童年时光,如黄鹤一去不复返。
后来,严律身披战甲奔赴北疆战场,季淑离则闭门谢客,深居简出,接手经营起了皇商。
齐越扬与她偶尔相遇,每每心中想要说出套近乎的话语,可到了嘴边却变得如毒舌般尖酸刻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季淑离的挖苦和贬低,甚至还多次直言季淑离比不上崔令仪。
如此一来,两人的关系愈发冷漠,如冰山般难以融化。
当齐越扬回想起两人童年相处的时光时,却永远也无法忘记季淑离那日将严律护在身后的样子。
犹如一块疤痕,隐隐作痛,久久难以愈合,撕掉伤疤却只会伤得更重。
“嘉宁郡主自幼娇生惯养、千恩万宠,犹如一颗璀璨明珠,却又娇气蛮横,毫不讲理。”齐越扬犹豫不决地开口,然而其言语之间,明显更倾向于崔令仪。
皇帝微微挑起眉头,说道:“朕可是记得,你幼时曾说过长大了要娶嘉宁啊。”
齐越扬顿时满脸通红,急忙否认道:“那不过是儿时的胡言乱语,父皇您怎能当真。”
“是吗?”皇帝微微勾唇,起了心思要捉弄齐越扬,“嘉宁如今也该到议亲的年纪,太子觉得朕应该给嘉宁选谁做郡马合适?”
齐越扬默了片刻,看上去倒真像是在思考的模样,缓了一会才回道:“儿臣不知。”
“朕观严家二郎甚佳,与嘉宁自幼相熟,又值此次北地大捷,严二郎亦归京矣。如此看来,严二郎当是郡马最为合适不过的人选了。”皇帝轻抚眉心,仿若漫不经心地提及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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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齐越扬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皇帝眉头紧蹙,“有何不可?”
齐越扬嗫嚅不言,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心中翻涌,提到严律时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深深困扰着他。
齐越扬心想,他最是不愿输给严律。
幼时就已经输过一回了,难道今时今日,他也要输给严律那混小子,将季淑离拱手相让出去吗?
齐越扬甩了甩头,企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中清除。
“汝既无言以对,那朕即日便下旨为嘉宁与严二郎赐婚吧。”皇帝略有不耐,语势亦随之加重。
“儿臣——”齐越扬神色惊惶,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噌”地从椅子上弹起,稍作犹豫后,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语声恳切道:“儿臣不愿嘉宁嫁给严律,儿臣、儿臣对嘉宁有私心!”
“可你刚刚明明还在斥责嘉宁娇气无理。”皇帝语锋突然一转,又将话题拉回到了刚才。
齐越扬头颅低垂,缄默不语。
“年轻人啊,在心仪之人面前,稍稍放低姿态,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事。许多事,莫要等到错过了,才懂得惋惜和珍重。”皇帝深知齐越扬此时无法理解这番话,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希望齐越扬能早日领悟个中深意。
齐越扬颔首应是,“儿臣知晓了。”
皇帝无奈地轻叹一声,他清楚齐越扬不过是口头上应允,却也别无他法,遂起身移步,过来扶起齐越扬,“罢了,与朕一同去钟粹宫等你母后吧。”
“是。”
齐越扬站起身来,跟在皇帝身后出了承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