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每一页纸翻过,他的眉头也愈发紧皱起来,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似的。
齐越扬猛地将账本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指着账本中的一项开销,大声质问道:“上个月景阳宫光是裁制新衣竟然就花费了整整八百两银子?还有这御膳房采买居然花掉了足足两千两银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崔令仪被吓了一跳,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解释道:“陛下息怒,景阳宫宫女和太监众多,再加上还养育着三公主,所以日常用度自然要多一些。至于这御膳房,每个月的采买费用基本都是如此,相差无几啊。”
齐越扬微微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直视着崔令仪,语气生硬地继续追问:“为何以前从未听皇后拿着这些账本向朕详细汇报过呢?”
崔令仪有些尴尬,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讪笑,支吾着回答道:“回陛下,从前一直都是皇后娘娘掌管六宫事务。娘娘向来治理有方,各项银两支出皆按照宫廷规矩严格执行。若是遇到有超支的情况,大多数时候都是皇后娘娘自掏腰包,私下里贴补进去的……”
说到最后,崔令仪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低不可闻。
齐越扬顿时愣住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般,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历朝开国时期尚且富裕,二世和三世也都颇有赚钱头脑,自从四世之后的皇帝便开始懈怠,贪图享乐。
等到齐越扬爷爷八世登基的时候,国库早已经亏空了。
幸好齐家出了齐怀玉这么一个商业奇才,慢慢赚了银子,才将国库充盈起来。
齐越扬的父亲本不是太子,而是前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
前太子为人和善、主张仁政,学的是儒家思想,也非常信任齐怀玉,可惜天妒英才,早早离世。
于是齐越扬的父亲顺势成为了齐家九世皇帝,九世心胸却不似前太子宽广,忌惮齐怀玉不说,还暗中收回齐怀玉的权力。
九世本以为为齐越扬铺好了路,却不想时至今日竟偷鸡不成蚀把米。
“皇上,如今正值金秋时节,但眼瞅着冬日即将来临,为了让宫中众人能够抵御严寒,咱们还需赶紧着手为宫人们裁制过冬的棉衣,同时也要购置足量的炭火,以便六宫安稳度过寒冬。”崔令仪轻抿朱唇,稍稍犹豫后,还是鼓起勇气接着说道。
齐越扬听着这些话,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他伸出手来用力揉了揉眉心,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有些疲惫地说道:“从今日起,各宫的日常开销都要缩减一半!那些衣裳的裁剪制作绝不能超出以往的规制标准。至于饮食方面嘛,更是要以节俭为主,那些大鱼大肉之类的就免了罢。”
崔令仪微微一怔,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应道:“是,臣妾明白了。若皇上再无其他吩咐,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齐越扬随意地摆了摆手,崔令仪朝齐越扬行了个礼,手中紧握着账本缓缓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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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公公端着一盏新茶走了进来,将茶杯轻轻放置在齐越扬身旁的桌案上,压低声音,柔声劝道:“皇上,您先别着急上火,快喝口茶润润喉咙、消消气儿吧。”
齐越扬顺手接过茶杯,仰起脖子便是一阵猛灌,眨眼间半杯茶水已被他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罗公公站在一旁,将皇帝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略微思索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劝慰道:“皇上,依奴才之见,要不您就去给皇后娘娘低个头、认个错如何?”
齐越扬瞪了罗公公一眼,“朕已经低头认错了,是阿离她一直不肯见朕!”
罗公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短短一年内,皇后娘娘接连失去母亲和大皇子,心中本就难受。皇上您应当对皇后娘娘更加温柔细腻,这样才能讨得皇后娘娘原谅啊。”
“朕又何尝不知,可阿离对朕似乎已经失望透顶。”齐越扬缓缓垂下眸色,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与哀伤,失落地说道。
罗公公见状,不禁心生怯意,战战兢兢弓着腰站在一旁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罗全,你也亲眼瞧见了。阿离她居然对着严律展颜欢笑,她已经许久未曾对朕展露过如此美好的笑容了,甚至连一个温和的眼神都不曾给予朕。如今,她却对一个外人这般亲切友好,难道朕在她的心中就真的比不上那个严律了吗?”齐越扬偏过头去,将目光投向身旁的罗公公,语气中满是迷茫和不甘,喃喃地询问着。
罗公公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惶恐地反驳道:“皇上,您这可是说的什么胡话呀?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啊!娘娘她不过只是在为严将军践行而已啊。”
“践行?”齐越扬冷哼一声,猛地提高了音量,双眼圆睁,怒视着罗公公,“就算是践行,有必要那样亲密地拥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