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来了,一同去吧!”洪泽一把拉了他便走,停住脚步皱了皱眉头,又对身旁的必安道,“去给六爷取套衣裳来。”

金六摆手:“我谢谢你了,你那些衣裳乌漆麻黑,不好看,马车上有!”

等到了城郊后山的破庙,果然如变所说,破庙中全是饥肠辘辘的难民,大雪封了山,庙里头能烧的柴火都烧了,有几个年轻些的在附近找了些湿漉漉的柴火,烧得满屋子都是烟,却一点儿也不暖和。

金六皱了皱眉头,对洪泽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巧合。”他刚走进去,之前送回来的孩子便忙跑过来,笑嘻嘻地喊他“大爷”。

金六长叹了一声,表情有些凝重,却也只是低头看着,不说话。

洪泽最是了解他,虽养得金尊玉贵,但到底还是个敏感的人,宫宴华贵无极、珍馐百馔,这里却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想来对他的震撼不小,便不和他说话,只忙着将带来的食物和衣裳分发给大家,又命九岭他们拿了木柴过来生火。

金六背负双手,站在破庙门口的雪地里,仰头看着漫天大雪,眉头深深地锁在了一起。

长信往里头转了一圈,回过来对他道:“爷,我问过了,他们是打凤阳逃难过来的。”

“据我所知,凤阳并未受到这场瘟疫的影响。”金六的脸又白了几分,十分疑惑,转身看向屋内,头顶覆上了一层白雪。

“奴婢问过了,只说是赋税繁重,在家中实在活不起了,只有逃难出来往京城跑,看能不能卖身为奴找条活路,谁想城里突发瘟疫,便也不敢入去,这才耽搁了······”长信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金六。

金六又叹了一声,转头看向屋内,洪泽正带着人四处忙碌,安抚众人。

“大爷实在是个好人。”长信微微一笑,对金六道,“与那洪世朗真真不是一类。”

金六牵了牵嘴角,低声道:“我记得,母妃名下的月牙庄就在附近,对不对?”

长信点了点头,小声道:“可是爷,这月牙庄是陛下赏赐的皇庄,贸贸然进去那么多人,只怕······”

“无妨,你找人过来,将这些灾民都带到庄子上去吧!母妃那边,我明日入宫去交待。”金六吩咐完,便站在廊下安静地等着洪泽。

不多时,所有人都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火也生了起来,破庙内暖和了不少,洪泽这才从里头出来,见金六只是枯站着,笑道:“走吧!”

“上哪儿去?”他愣愣地问。

“我家喝酒!”洪泽搭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金六舒了一口气,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点头道:“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洪泽知道他心情不好,也笑道。

“但前提是,你得先安抚好你的娘子!”金六打趣他。

两人骑在马上有说有笑,走出了一两里路,洪泽忽然勒马不前,冲他笑道:“稍歇。”

洪泽刚到门口,就碰上了身着皇子冠冕的金六,这家伙刚从宫宴中回来,那样的场合没敢多喝几杯,于是出了宫门便直接往他宅子里来了,见他还赶着要出门的样子,一脸疑惑,瞥着她:“便是真不愿同我吃酒,难不成舍得你那个娇滴滴小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