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局竟和昕云庄的主屋不径相同,都是一个客房,一个书房,一个卧房,卧房后头有个盥洗室,只是更大了些。想来是宫里来人布置过,家俱都换了新的,陈设也精心设计过,里头的床褥,俱是最好的湖绸软缎。
卧房的两只大柜子都装满了,一侧放的是四时床褥,一侧是衣物,最上头是皮草大氅,中间是衣裙袄子,最下头是贴身穿的小衣和各类帕子。衣柜旁边新添了几只檀木箱子,贴心地做成了抽屉的模样,里头装的都是洪泽的衣帽鞋袜,外头有个现置的檀木架子,上头挂着洪泽的官服,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还熏了香。
这一看便是苏嬷嬷的手笔。
阿南将苏嬷嬷放在马车上的盒子放在桌上,近乎虔诚地打开来。
里头赫然躺着两只小小的青花瓷瓶,她将瓶子打开,里头全是细细小小的药丸子,不见藏着玩偶,更没瞧见什么书册。
阿南将今日得的三个盒子全都收好,便起身去看外头的小园子,敞开的游廊被搭得极宽,设了矮桌和茶炉子,往矮凳上一坐,发现地板竟是暖的,她将茶炉子烧着,铜壶里的水烧开了,腾腾冒着热气。
外头雪花洋洋洒洒飘下来,宫城的卷翘着的牛角鸱隐约可见。院内一池秋水结了冰,一座木桥堆了雪,几只荷灯燃着蜡,如梦似幻,倒有几分旖旎。
阿南枕着自己的胳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懒懒地想着今日在宫中的见闻,颇有些感触。这桌上摆满了茶具,可她不善烹茶,也不喜吃茶,只略微扫了一眼便在心内暗想,明日里不妨将茶具撤去,换上酒具,这样的环境,这样的风月,邀他同饮,应是乐事。
只可惜,苏嬷嬷连洪泽的袜子和亵裤都想到了,独独没想到带些酒来,看来今日是不成了。
要说这苏嬷嬷也是,瞧着精明实则是个实心眼儿,连两个舅母都说,酒能乱性,却也是能助兴的!
她就着桌上的茶碗吃了一口热水,呵出一口热气,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院儿门。
明明已经成了他的正妻登堂入室,连心头大患欢儿如今也成了太子妃,怎么想见他一面就那么难!反倒不如窝在昕云庄的日子了。
轻叹了一声,她又吃了一口热水。
她坐在廊下的矮桌上,一面看雪赏景色,一面等着洪泽回家,昏昏沉沉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她有些冷,很自然地往他怀中缩了缩,即便没睁眼,她也知道是谁。
“怎么在院儿里睡着了,这么冷的天,染了风寒怎么办?”他说话的时候,一股子酒气扑鼻而来,混合这一股子茶香,想来是为了掩盖酒气,特地吃了一盏,实则再怎么掩盖,也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