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静默中飞速流淌,悄无声息。
又过了不知多久,那小哥终于回来了,头上堆满了雪花,笑道:“两位随我来吧!”
由小厮引路,元益和鸣岐一路往里头去。
雕梁画栋的长廊走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才来到一间耳房。
门口是一方奇石,形态舒展宛如一只翱翔的鹰,略微带着玉质般的清透,石下筑了一个鱼池,池水结了冰,奇石也跟着冒出阵阵寒烟,威势咄咄,那人竟未带他们入屋去,只让他们冒着雪在石下候着,自己弯腰曲背,轻叩门扉。
少顷,打里头出来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踱着步子走过来,负手看着二人,傲慢不屑。
元益从未见过安远伯洪世朗,但细细打量对方的穿着气度,并不似洪世朗,便强压着怒意,面上堆笑,还未及说话,那人却主动开口,指着他身后的画匣子问:“那是?”
“先生,这是唐寅的《秋风纨扇图》。”元益将画匣子双手奉上,打量对方的表情。
“小爷竟有这样珍藏!”对方脸上挤出了褶子,伸手便接了画,一句话没再和他们说,反身入了后头的耳房内。
小哥呵呵笑着,看着怀中银锭子的份儿上,他好心地向元益道:“这位是咱们伯爵府的管事邱荣先生。”
饶是元益和鸣岐都耐得住性子,还是愈发不安起来,他们赶着过来传话讨主意,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谁知安远伯拒人千里之外,此刻竟连屋都入不得。
这次倒是没等多久,邱荣笑嘻嘻出来了,将一个信封递了过来,更是连多余的话都不愿再说了,只冲着门房小哥摆摆手,示意他将二人送出去。
作罢,连多余的视线都没从这边转过来,两人也不好多问,只能随着小哥又冒着雪走了出来。
两人出了门,上了马车,元益才将那信封打怀中摸了出来,一张薄薄的纸滑了出来,元益当下心头一喜,莫不是洪世朗为了避嫌不愿面见他们,却私底下写了舒心吩咐二人该如何出力。
谁成想,那页纸上赫然写着“和离书”三个大字。
元益和鸣岐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搞不清状况,两人各自坐在一边,都陷入了沉思。
马车一路往回走,宫里的消息还没传出来,路边随处可见染了瘟疫之人,元益的心往下沉了沉,转头对鸣岐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鸣岐回过神来,默默地摇了摇头:“只怕是,情况远不如咱们想的那么简单。”
元益有些失神,低声道:“我这回也觉着不对,我去过洪泽在永宁卫的都督府,家徒四壁、粗茶淡饭而已,洪泽的俸禄全数用在了安置伤病员、炼制随军药上,当时只道他们伯爵府都是这般作派,但你瞧着伯爵府,只怕比咱们都听雨楼还气派些!”
两人在门房内吃茶,迟迟不见小哥回来,心下惴惴不安,却因在旁人的地方不便交谈,故而只能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