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便跟随祖父祖母辗转于偏僻穷苦的地域,因祖父俸禄微薄,家中也没有仆从侍卫。
祖父说是当官,却过得清贫,甚至不如百姓。
祖母为补贴家用,闲时便不断绣花换钱,支撑着家中的日常开支,也无暇多陪伴他。
他便游走于街巷玩耍,却因无父无母时常被排挤欺负,更是因为祖父眼里容不得沙子执法严明,下令剿匪后被土匪绑架命悬一线,清查隐户时被地头蛇家的少爷毒打。
从记事起,便已命悬一线多次。
甚至,他能明显感觉到祖父祖母尽管对他还算不错。
但看他的眼神时常带着复杂。
甚至在他生辰时,祖母浑浊的眸中会闪过一丝衔恨。
但他清楚,这是因为母亲是生他时大出血而死的。
此生只诞下母亲一个孩子的祖母放不下这心结,不是真的怨恨他。
而且,祖父祖母也是他在世上唯二的亲人了。
沈以渐想起那清秀姑娘毫无保留的馈赠,带来久违的温暖熨帖,肌肤被厚实柔软的军大衣包裹着,那丝丝缕缕的暖意顺着血脉汇聚心间。
他垂眼,压下心头的一丝悸动。
将手边的东西都安置好,从退烧药里取出两粒,带着用超厚鹅绒被替换下来的那条薄被去看柴房里的小乞儿。
小乞儿此刻额头的热度更烫了,蜷缩在柴火堆里不断地发抖。
沈以渐紧抿着唇,动作生硬地用半碗温水将药给小乞儿强行灌下,然后把被子盖到了他身上。
他确实不是个多好心的人。
只是被她的行为感染,才发了次善心。
但人既然已经拖回来了,又费了药,又费了粮,希望是个命硬的。
沈以渐在他旁边搁下碗粥,就回屋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
紧紧裹着被褥的小乞儿,动了一下。
一只黑乎乎的手攥着那还带着余温的碗,烧褪下大半的孩子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几乎是没有吞咽就将那米汤灌进肚里。
然后珍惜地将碗底的米粒刮干净,透过没完全合拢的柴房望向院内。
他重重地朝恩人的方向磕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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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淼一下午都在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