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赵守正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然醒悟道:“哦,你是说我那未来岳丈啊?”
“嗯。”赵昊应一声。
“旁人穷,他穷不了。那南京国子监祭酒可肥差啊!每年光想要捐监的,就不知成千上百。还有那些等候铨选十几年的老监生,也得求着他给个上等考语,你说他能没油水么?”
一提这茬,赵守正也不睡觉了,盘腿坐起来,眉飞色舞道:“而且老泰山再进一步,就能升礼部的侍郎,那可是一只脚迈进了内阁!正所谓‘背靠青山有柴烧’,说不定咱们赵家都能跟着翻身呢。”
说完,他才回过神来,奇怪的看着儿子道:“汝问这作甚?”
“老爷子不是让我们给答复吗?”赵昊轻声答道:“是走还是留。”
“你是怎么想的?反正为父是无所谓的,汝想留咱们就留,汝想走咱们就走。”赵守正洒脱的,或者说不负责任的,将决定权交给了儿子。
“好吧……”赵昊苦笑着点点头,摊上这么个爹,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是跟大伯家一样留在南京,不回休宁老家的。但这些天相处下来,他深感和大伯尿不到一壶里,势必要分开住才能两相安。所以他才会认真的考虑起之前,父亲软饭双吃的提案来。
“不管走还是留,总得想好了章程,乱了章法就难翻身了。”赵昊说着,也坐起身来定定看着赵守正。
“嗯,甚是有理!”赵守正欣慰的眼圈微红,拍着儿子的肩膀道:“怪不得先贤云‘疾风知劲草’呢,不遭事儿还看不出我儿已经长大了呢。”说着他用袖子擦擦眼角,问赵昊道:
“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今年是乡试之年吧?”这几天盘算下来,赵昊心里已经有了定计。
“不错,今年是大比之年,有秋闱的。”赵守正点点头。
“父亲是南京国子监的监生吧?”赵昊又问道。
“是啊,你的意思是?”赵守正有些明白了。
“不如我们也留下来,试试运气吧。”赵昊话说的轻飘飘,语气却斩钉截铁。
范进中举的故事谁都知道,只要能中了举人,个人和家族的命运就会翻天覆地,一举反转!
若是赵守正也考中个举人,他岂不又可以坐享富贵了?
却听赵守正苦笑一声,幽幽说道:“哎呀,儿啊,不是为父自夸,对落第这件事,吾是很有信心的。”
顿一顿,他意兴阑珊道:“从嘉靖三十一年起,为父已经五次落第了……我看咱们是另寻出路吧。”
赵昊却坚持道:“风水轮流转嘛。说不定这次就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