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一个个晶莹剔透如同琉璃般的华丽梦境,黎莫忽然丧失了全部气力,他仰面躺在殿内的水晶石地面上,任由冰冷的温度层层浸透衣袍与肌体。
他早该想到的,在她肯主动接近自己之后,他就该想到的。
黎莫始终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因私自窥探幻梦圣殿而被迫接受惩罚的孩子。他刚成年不久仅有43岁,而她已经有500多岁,他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的喜欢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笑话。
他送了她整整五年的塔斯特罗红酒,而她默默地收了五年的塔斯特罗红酒。
第五年,她却突然毫无保留地戳穿了他的秘密,戳穿了那份卑微隐藏着的喜欢,她原本可以继续装作不知道,她故意打破这种平衡,是要利用他那些卑微的喜欢拉近两人间的距离,而后顺理成章地让他继任主位。
那么,她呢……
那个吻,又算什么,是欺瞒他的代价,还是一个让他无法拒绝她的奖赏。
思绪纷乱间,黎莫想到了上一次自己亲手制作的南瓜头纸人,梦戳穿他的秘密后既没有销毁纸偶也没有还给他,这说明那只纸偶一直被她携带在身边。
除去赠送过的塔斯特罗红酒,那是他唯一可能还留存在她身边的东西。
黎莫猛得坐起身开始利用魔法尝试与纸人沟通,他的灵魂形态是纸偶师,可以将生命赋予那些单纯的纸张,同时被制造出的纸偶本体会与他建立一种特殊羁绊,他可以自由驱使它们,也能感知到它们的情绪、读取它们的记忆。
南瓜头纸偶察觉到主人正在尝试与它建立联系,但它无法给予回应,因为它此时正处于梦施加的沉眠幻境中,而那层幻境能够阻断它与主人之间的联系。
即使寿数临近,她依旧是那个做任何事情都谨慎到不留痕迹的幻之魔女。
如果她不想被窥探到,那么无论他做什么都绝对无法窥探到她。
“喵……”
守在黎莫身边的黑猫用尖锐的爪子前端轻划过男人手背,眼神里略带嘲讽意味,它颈上系着的铃铛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响。
煤球的异常举动黎莫有注意到,那只猫咪一向不与梦以外的陌生人亲近,就算对他,也只是停留在没有敌意的程度。
猫咪在水潭边沾湿爪子,又在地上描画出带有水痕的剑与荆棘圣徽,黎莫瞳孔微缩,立刻明白了煤球想要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