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孤独地走了一年又一年

他仿若先步入了春天,天空湛蓝如宝石,阳光温暖宜人,春风轻柔拂过,小草嫩绿欲滴。桃花嫣红似火,梨花洁白如雪,彼此争奇斗艳。

接着是夏天,骄阳似熊熊烈火,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池塘中,荷花绽放,荷叶田田。夜晚,繁星璀璨如钻,微风送来缕缕清凉,令人沉醉于这夏日的美妙之中。

再前行一些,便迈入了秋天,枫叶红如燃烧的烈焰,稻田呈现出一片金黄的海洋,沉甸甸的果实挂满枝头,秋风轻轻吹落片片金黄的树叶。

而后是冬天,寒风呼啸肆虐,冰冷刺骨难耐。荒野一片死寂沉沉,枯树在风中瑟瑟颤抖。漫天飞雪飘舞,只余一片荒芜悲凉之景。

他时而感到舒适,时而燥热难耐,时而凉爽宜人,也时而冷得瑟瑟发抖。

而后在这四季轮回的不停转换中,还有无数场景交替切换。魏无羡如同在镜中窥视他人生活一般,看得见却摸不着,而且镜中人影虽与现实中的人容貌相似,但性格做派却全然不是他所熟知的模样。

有许多个蓝湛,却都并非他所熟悉的蓝湛。他们有的性格张扬跋扈,有的懦弱无能,还有的是泼皮无赖。他们有的成亲生子,有的风流倜傥,还有的孤独终老。

江澄以及思追,还有魏无羡所熟悉的众人皆是如此,他们在境中的生活各不相同,性格也大相径庭,都不是如今的他们自己。

魏无羡起初还颇为激动,但发现都不是他们之后,便如此孤独地走了一年又一年。

刚开始他还记得自己身处何方,然而在这一年又一年场景的不停切换消磨下,在身体温度极度不平衡与心里落差较大的双重打击下,他渐渐变得麻木呆滞。

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记了他们和自己的名字,只是口中不停念叨着“蓝湛,凌虚草。蓝湛,凌虚草......”

不知他从何时开始念叨,亦不知他何时开始遗忘。只是残存着这一丝执念而已。

当他突然闯入一片黑暗之中时,他也只是木然地眨了眨眼,然后僵硬着身体继续往前。

那片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魏无羡就这样看不见任何事物地一直走着,走了一年又一年。

他开始忘记了所有人的面容,也忘记了蓝湛,而他口中念叨的就只剩下“凌虚草,凌虚草......”

不知走了多久,木然呆滞的他连魂魄中那一丝丝疼痛都未曾察觉,也不知黑暗中有何怪物,在悄悄地啃食着他的魂身。

突然,明晃晃的阳光直射他的双眼,致使他双目暂时性的失明,而他依旧顶着虚弱的魂魄,晃晃悠悠、木然地继续前行。

那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在这片炽热的沙漠中,骄阳似火,仿佛天空都被烧得滚烫。每一粒沙子都像是被怒火灼烧过,散发着灼人的热气,无情地炙烤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一个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所在何地,忘记了所有人,甚至连自己都忘记的人,就这样又孤独地走了一年又一年,摔倒了又继续爬起,而那口中念叨的凌虚草最后也只剩下了“草,草,草......”

不知又过了多久,魏无羡的脚步愈发沉重,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身躯已破败不堪,灵魂也几近消散。

在这茫茫沙漠中,他的意识愈发模糊,脑海中偶尔也闪过曾经的片段,却也只是一闪即逝,抓不住任何实质。

突然,狂风大作,卷起漫天的沙尘,形成遮天蔽日的沙暴。魏无羡那瘦弱的身躯在狂风中摇摇欲坠,却依然凭着本能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