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崇德帝内心有些懊悔,时间没有太长,只在他放慢的那一个脚步间出现过一刹那的动容。
就那一刹那,他感觉到自己可能确实做错很多事了,错到不顾帝王尊荣,屈尊降贵的求沈太傅帮助。更是让一个小姑娘出谋划策帮他解围,实在是有些厚颜无耻了,惭愧啊!但这个觉悟也就那么一刹那,随着加快的脚步,又消失不见了。
听见脚步声,沈灵婉并没有回头,依旧昂着头欣赏正殿中挂着的“厚德载物”牌匾。她只是觉好笑,这样的帝王配的上“厚德载物”这四个字吗?不顾朝堂政风、不顾世俗人伦、不顾天下百姓。
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倒看史书,有多少帝王能做到一生无过?不过是得益者嘴里的明君,受害者眼里罪人。
不说帝王,自己也是如此。也许很多年后,自己也“从善如流”的被俗人同化。
想到此,沈灵婉若有似无的扯了扯嘴角。好像不止嘲讽这块牌匾的主人,似乎,还在嘲笑将来未知的自己。
“灵婉丫头!”崇德帝率先打破寂静,急切指着手中的折子,问:“你这!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你怎可儿戏?”
沈灵婉苍白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准备行礼。
崇德帝忙扶着她的胳膊:“没外人,无需跟伯伯见外!”
“伯伯”!多可笑的称呼!
这是崇德帝得知沈灵婉出生后,派人快马加鞭,将赏赐送到南疆时带去的信件里第一次提到的。
再有就是沈家从南疆回京都后,崇德帝为安抚老臣,又是第一次见沈灵婉,给了赏赐,还自顾自的提到“算起来,灵婉得喊我一声伯伯呢!”
这两次的亲昵,带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目的,也许夹杂着那么一些些的真心吧!但是肯定不多!
沈灵婉没有行大礼,依旧行了蹲礼。
和这样的老江湖过招,沈灵婉自知不是对手,反倒放下心思,真心实意的解释道:“皇上,一边是您的儿子,一边是手握边疆命脉的外甥。手心手背都是肉,灵婉知道您很难抉择。”
“祖父已经跟灵婉说了当下的形势,若短时间清除朝堂上的毒瘤,会伤及国之根本,国不稳,天下则动荡不安,随之而来的就是民不聊生。”
崇德帝蹙眉,“不舍”的欲言又止:“这……”
沈灵婉没有直视崇德帝,一直保持微微垂眸、“不敢”瞻仰龙颜的状态,即便这样,她都能猜到皇上是客套的推,但她必须要实在的接,才能算得上是顾全大局,让帝王心里安泰。
沈灵婉接着说:“牺牲我一人,让千千万万的百姓安居乐业,是划算的。只是灵婉还有一事相求!”
崇德帝:“什么事?”
沈灵婉:“想请皇上特许灵婉直接参加春闱!”
崇德帝疑惑:“这……哪有女子参加春闱的道理?”
崇德帝慌忙赶到偏殿,看到立在殿中的背影,衣着虽与往日相近,但人影看着似乎又单薄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