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晾完衣服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终于洗掉身上的粘腻,他只觉得一身清爽。
江南的九月天气还算燥热,纪清越披着头发穿着短袖和短裤,踢踏一双木屐,端着一盘下午刚摘的葡萄走到桥上,李二郎已等候许久。
纪清越自己留下一串葡萄,然后将盘子递出去。“你还未说周梦松过来凑近乎是什么目的。”
李二郎接过盘子,里边的葡萄个个饱满,沾着水滴看着就好吃。他捻起一颗放入口中,连皮一起嚼了,最后才吐出种子。
甜,真甜!
“越郎你知我性格多疑,凡事都要往最坏的结果想一遭。”画卷挂在卧室墙上,李二郎坐在画前,时不时捻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虽然不知周大人背后是什么人,但坐到县令这个位置上的人在这件事上绝不无辜,我相信陆小姐也是这般认为的。”
“我一直在想……”李二郎嚼下一颗葡萄,“经此一遭,周大人便成了靶子,而靶子最大的作用是掩护,也许周大人离开山单便是掩护留在山单的人或东西。”
纪清越从未这样想过,他一点点回想与周梦松对对话:“你是说,周梦松在试探我们有没有发现他们留在山单的人或东西?你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宅子呢?难道你猜他们在意的是宅子?”
李二郎自己也没有完全理清思路:“那只是我当时突然闪过的一个念想,毕竟我们与周公子唯一的联系便是那个宅子。他对你我的事知之甚多,必定在山单留下亲信,定然也知晓我们最近与洪县令走得相近,试探你我未曾不是在试探洪县令。”
纪清越听愣了,一句话总结就是周家目的不纯,未必是好人。
“越郎呢?我离开后你又遭遇了什么?”
提到这,纪清越把回来时藏在靴筒里的匕首拿出来,交给李二郎,让他看看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李二郎放下盘子,凑到蜡烛下仔细翻看这把短小却十分锋利的匕首,最后得出这就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裁纸刀,唯一能看出的是这把匕首的保存得并不是很好。
“这把匕首虽保养得很好,但还是能看到盐蚀的痕迹。”匕首握柄上不易清理到的接缝里藏着一些结块的石垢,刮下来的石垢又很容易被搓得细碎,与盐粒相似。“刀柄与握柄的接口处也结了盐垢,握刀时不会接触那个地方,更像是时常用盐水清理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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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这把匕首刃宽比其他匕首要窄了不少,这并不是制刀时特意设计的,而是经年累月地磨刀,才将刀身越磨越窄。”结合纪清越掉入的湖水是个咸水湖这条重要线索,“那人在那里待了很久。”
纪清越掏了掏裤袋,将纸条递出去:“还有这张字条。”
二杀杨晃。
李二郎的心沉了下去,一个有胆有识的将军在他心中位置极高,是什么人要杀掉他?
纪清越觉得困难重重:“我们不知道杨将军的动向,这样就无法得知那人会在哪里、什么时候动手……”
二杀杨晃……二……?
李二郎盯着字条上的四个字:“二杀杨晃,一……会不会是陆小姐?”
纪清越也这样猜测过,但并没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过去了,如果陆小姐自己都没有查到事情与这人有关,那他们更是无从下手,去证实那人曾经想要杀了陆小姐。
他有些痛恨自己没有李二郎那样的观察力,若是李二郎,待在高塔之上也能看清小舟上女子的模样,不像他,除了分辨男女之外,一点关键的地方都没看到。
“越郎莫要自责,如今我们知晓的已经够多了。”李二郎扯下一块布将匕首包起来还给纪清越,“不管她是否就是刺杀官家的主谋,只凭借这张字条,就可表示她与刺杀皇亲贵族之事牵扯不清,所以……她的身份绝不简单。”
群山环绕, 咸水湖,石塔,佛像……
纪清越也跟着猜测:“一个女人,独自待在这么荒凉的地方,看上去像是监禁。”
监禁……?
“越郎,我有办法知晓杨将军的行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