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图纸画得十分清晰,不仅标注开凿位置,还注明材料长度,我们只看一眼便明白了。”经验丰富的工匠们无需纪清越特别解说,就能自行理解画的图纸。
“我们还有几个问题……”
纪清越对自己画的图了然于胸,无需看图,就能理解工匠们问的是什么,接着一一解答他们的问题。
现场忽然平静下来,只剩老师傅们和纪清越的声音,就连那些被强制带来的工匠们都默默噤声了,虽然心里还有不甘,但更多的是震惊,他们第一次看到这种样式的拱桥结构。
“乐阿郎,请把工匠们分为三组,石匠们到河边修建桥台,木匠们则分别处理前三座桥的木材。”纪清越交待完这些够后,将主场还给乐飞。
乐飞比纪清越更懂得处理人和人之间的事,分出石匠后,他以老师傅为标准,分成三个组,每个老师傅带自己的人,每组负责一座桥。
“老师傅们,图纸不便带走,只能放于此处,纪郎君也在此等候,若有什么问题,可来此询问。”
哪知老师傅们笑了:“我们可都记在心里了!”
纪清越不得不提醒一句:“我知老师傅们的眼睛就是尺,心中也各自有着一把尺,还请大家务必统一度量,莫要出现偏差延缓工程。”
乐飞语气狠狠,扔下一句话:“我们的工期只有十日,眨眼便过去了,还请各位忍一忍,不要出现差漏。”
就这样,近百个工匠背着自己的工具箱,来到木材边撸开袖子开始干活。
为了保证能按时完工,洪夫人让人在工匠们干活的地方搭建棚子,遮蔽烈日,还让人送来一桶桶凉水,米粥也煮得稠稠的。
工匠们还以为施工现场条件艰苦,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没想到竟然比他们想象的还好,虽说做的有些吃力,现场的温度非常高,但保障工作做得还不错,有棚子有水,茅坑也挖好了,人手足够,不会让人手忙脚乱。
工地里,工匠们做得热火朝天,许多人直接脱下上衣,光着膀子搬木头。
定点与开槽的活儿都是老木匠亲自动手,唯恐徒弟们做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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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不够长,就利用榫与卯将几根木头建成一根,定点用到墨斗,一拉一弹,在木材上留下一条黑线,横纵交错,确定下凹槽的位置。
凹槽就是卯结构,其长宽决定榫的长度和宽度,这些不需要纪清越满心,成熟的木匠会根据经验和木料确定榫卯的细节,同组的工匠相互沟通之后,就换凿子锤子开始凿眼儿。
忽然,又一个轿子来到工地现场,不同于纪清越的轿子,抬轿子的人是差役。
乐飞看了,轻轻说了一句:“大人回来了!”
工匠们也注意到第二顶轿子,伸长脖子看着差役们抬着轿子走近。
乐飞赶紧上前迎接,待轿子停稳后,他轻轻掀开轿帘,搀扶着里边的洪玉慢慢走出轿子。
众人才发现,县令大人模样大变,又黑又瘦,还瘸了一条腿,要是就这么走在路上,谁也不敢认他是个县令!!
人纵使瘦了,可威严尚在,洪玉板着脸,扶着拐杖来到桌子边,坐在布棚里的李三郎和李阿爹赶紧行礼:“纪阿兄不便出来,还请洪大人莫要生气。”
洪玉摆摆手,他刚回到县里就赶紧过来察看工地上的情况,看到不少工匠已经开始动工时,他心里的焦虑缓了不少,可还是有一些人在浑水摸鱼,企图蒙混过关。
他板着脸:“乐飞,你告诉他们,若组内有人懈怠,故意拖延时间,经三人检举,则重重罚之,让他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洪玉历经大半个月的抢险救灾,看到许多生离死别的场面,只觉得心身俱疲,对这些投机耍滑的人,不想再拐弯抹角地警告了。
乐飞走一圈回来,底下的人动作果然更加利落了。
有县令大人坐镇,纪清越更是觉得轻松,对于工匠们问的一些小问题,他都能解答出来。
慢慢地,天开始黑了,河边架起来的火盆里亮起来,燃烧的火油发出明亮的光,照亮整个工地。
工匠们傍晚的时候休息了两刻钟,吃完晚食后又开始处理木材。
酉时,工地渐渐更加嘈杂,只因来到工地里的人是越来越多。
他们都是来领工的力夫,足有两三百人。
按照手牌上的数和工地上的大牌子,来人自觉分成三组站好。
发现布棚里坐着的人好像是县令大人后,不少人安静下来,等候县令大人的安排。
“乐飞,让第三组工匠停下,如今城门还未关,送他们回城,告诉他们明日巳时务必准时到场。”
洪玉将每组力夫以十人为一队,每队选出一个什长,去河边挖桥台,挖好坑后再砌上石块。
“明日天亮前须得挖好桥台,今夜每组挖两个时辰,时间一到立刻交换人手。”
“布棚里皆备着米羹,结束后可领一碗缓一缓饥饿!”
工地上人们有条不紊地干活,遥远而漆黑的山脉里,一队人举着火把,步伐飞快地穿越山林,沿着曲折蜿蜒的山路起起伏伏,向西侧快速行进。
领队的是一个少年郎,看起来还未到加入兵营的年纪,如今却领着一列士兵,奔跑在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