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住紫发女孩的男生们扭头,瞧见来的人是祝无哀,神色一震。
祝无哀是个远近闻名的“刺头”,经常跟各种各样的人干架,他们不愿意跟这个臭死鱼眼打交道,也不想惹他。
祝无哀见他们退到一边,拉着紫发女孩,来到走廊尽头的转角楼梯口。
紫发女孩坐在阶梯上,目光空洞,“我是不是该跟你说一声谢谢?”
祝无哀没说话。
女孩眼眶通红,声如蚊呐。
“可我不想说,我不是一个没有礼貌的坏孩子,我只是讨厌显得楚楚可怜的我自己,连同可怜我的人,一同讨厌。”
她的眼眶越变越红,双眼底下的黑眼圈好像又添了几分,问道:“你也觉得我可怜,才会给我解围的吧?”
祝无哀觉得这姑娘既奇怪,又矫情,但想到她那句“讨厌楚楚可怜的自己”,便坐在她身边,对她说:“给你解围,是因为我从小就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紫发女孩没有说话。
祝无哀认真道:“凡事只问己心,行事遵从己心,是我从小养成的生活准则。”
女孩曲起指头,轻轻敲击铃铛,“哪有人可以一直顺从自己的内心行事?身不由己,从来都是生活的铁则。”
祝无哀想了想,摇头道:“不对,生活是生活,我是我,我只做我自己。”
腰悬铃铛的女孩一怔,漂亮的紫瞳,对上祝无哀的死鱼眼。
过了许久,才软软道:
“你……带我逃跑好不好?”
“啥?”
祝无哀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秒,女孩便站起身来跑走了,只留下一连串清脆的铃铛声。
祝无哀一脸疑惑。
他回到教室。
埋头苦读的人更多了……
整间教室,显得死气沉沉的!
祝无哀看着孩子们满脸疲倦,却仍在苦苦支撑的脸庞,那对没有生气的死鱼眼里,再度泛起无人留意的波澜。
……
放学后,祝无哀径直跑向子吟山,准备拔一些野葱回家煮面条吃。
走到一半,瞧见一个穿红衫的老头拿着一壶酒,蜷缩在一堵破败的矮墙下。
这老头叫做夕拾,瘸了一条腿,经常和祝无哀的酒鬼阿爹一起喝酒。
从小到大,只要看见有人被欺负,祝无哀便会出手帮忙,久而久之,得罪的人越来越多,鼻青脸肿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
好几次干架,这老头都在场。
但他一直袖手旁观。
劝都懒得劝。
关键是,瘸了一条腿的红衫臭老头每次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祝无哀。
好像祝无哀才是做错的人。
祝无哀虽然不喜欢他,但见到他醉倒在地,总不能不管,便俯身扶起了他。
“放开,老子不用你扶!”
瘸老头骂骂咧咧。
祝无哀懒得理他,边走边向人打听瘸老头的住处,送他回家。
欢糖街北。
腰悬铃铛的紫发女孩捧着一捆野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家小书屋门前。
视线漫无目的地游弋,最终落在扶着红衫老头的死鱼眼少年身上。
“爷爷……”
女孩骤蹙眉头,赶紧放下手里的野花,跑到死鱼眼少年身边。
“您又喝醉了吗……”
女孩既担心又生气,和死鱼眼少年一起把瘸老头搀进屋里,扶上床休息。
祝无哀有点诧异。
他没有想到,红衫瘸老头竟然是一家小书屋的老板,还是紫发女孩的爷爷。
“哗啦啦……”
祝无哀出门时,下起了大雨。
女孩递给祝无哀一把伞,自己却坐在书屋前的阶梯上,苍白的小脸,迎着饱满的雨珠,仰望着灰暗的天空。
“叮当、叮当~”
雨打铃铛,声声清脆。
祝无哀没有离开,站在紫发女孩身边,给她撑伞。
大雨倾盆,冷风呼啸。
女孩曲起膝盖,托着下巴,看着给她撑伞的祝无哀,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一直让雨淋着,会枯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