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武还是第一次主持西狩作业,但也明白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保密性就越高,成功的概率也越高。
就像那位江西巡抚一样,连自己的三房姨太太都没告诉,自己装成贫民出城,瞒天过海的坐上专机,要不是好巧不巧刚好装上巡逻的飞虎军战机,恐怕现在他正拿着钱在港岛快活呢!
但现在大家都知道皇帝是肯定要移居行在,他只能尽力隐瞒出城的时间与方式,或许可以让那些靠着嘴皮子与良心一点都不剩下的清流来打打掩护……
日本内阁处在风口浪尖中,民间的舆论导向已经从陆军的失利变成了内阁政客的无耻,大臣的住所附近全是群情激奋的民众,
他们将自己工资下降,买不到足够的食物的怒火全都发泄在这些大臣身上,漂亮的洋房建筑上全是他们扔出的石块,玻璃上还留着弹孔,不知道是哪个团体试图天诛国贼。
好在设立在首相府邸的东京警察没有像后世的警视厅那般拉胯,算是维持住了街道的秩序,甚至在街道的岗亭外堆上了沙包,手持步枪矗立在那里。
虽然他们心中也有怨气,警察的工资在井上的一番操作下大打折扣,增长速度完全跟不上居酒屋的啤酒上涨程度,一瓶味道尚佳的日威更是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但他们是警察,自然要担负起安保工作,即便他们也认同游行的人传播的口号。
“樱田,今天多少号了?”
“14号了,马上又是一年过去了。”
“让这些糟心的日子赶快过去吧,也不知道经济什么时候能好起来,米价都开始上涨了。”
“确实,原本一块钱能买两升米,现在只能买一升半了,上个月因为多出去吃了一次洋食,我们家的钱又赤字了,妈妈给我好一顿骂。”
“谁不是呢?课长因为生了三郎,听说要把自行车卖了去换米糊。”
“课长已经有了两个小子和两个女儿了吧?这下家里面有六张口等着他喂了,压力真大!”
一谈起最近打着筋斗往上翻的物价,大家都苦不堪言,偏偏他们都是苦逼的底层警员,没什么门路搞点灰色收入,只能拿死工资和储蓄硬撑着,嘴里对于现任政府自然没有什么好话。
“听说了吗,在这房子里工作的人每年起码能拿到两万元,买起米国的豪华自动车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不用说还有各种回扣和大公司的捐款,要是在哪家株式会社里挂了职或在大学里当名誉院长,收入一下子就翻到了四万元起步!”
“天哪,四万元我都不知道怎么花!要是我有两百元的工资,我可以和我老婆去银座吃八次烛光晚餐!”
“两百元给我,我能三天去一次高级歌舞町享受享受!”
“要是我有两百元,我可以一个月看600次电影!”
“呵呵,你们光说这些都是没用的享受,要我说,两百元可以买600份黄油面包,600份金枪鱼寿司,一千碗拉面!”
“哇,连鳗鱼饭都可以吃一百次!我可以天天吃个够了!”
一名酷似小岛元太的三角头警察惊讶的说道,嘴角因为一百份鳗鱼饭而流出止不住的口水,脑子里全都是自己被无数的鳗鱼饭淹没的场景。
看来不管是昭和日本还是令和日本,鳗鱼饭都是一种高消费食物,小岛君家境殷实呀!
“他们在议会和报纸上说几句话就能拿到这么高的工资,我们要每天站满十小时的执勤才能拿到可怜的四十元,结果他们竟然还鼓动物价上涨,实在是不把我们当人看!”
“在他们眼里,我们什么时候是个人过?放在100年前我们都是农民,他们不是大名的家臣就是高高在上的武士老爷。贵贱有别,上等人和下等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活的都大,我小时候当仆人吃的还没主家猎犬好。”
最年长的警察用步枪重重锤击了地面,将身上的雪花全部抖落干净,单薄的警察大衣罩在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不但不能提供温暖,反而吸走了身上的热量,让老警察说话都有点颤抖,点上一根烟后才好了一点。
“好了,快回到各自的岗位上,我们的首相大人和藏相大人马上就要去国会推动法案了,这种时候不安分的人往往是最多的。”
警察们怀揣着各式各样的心情走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大多数人都还饥肠辘辘,大檐帽上已经全部都是堆积起来的雪花,一手放在腰间的枪套上,一手倒提着木质警棍,在风雪之中眯着眼睛盯着对面聚集起来的游行队伍。
这些人都是在新近的经济波动和昭和恐慌中下岗的失业人群,他们没有得到一丝救助,
政府不愿意承认是他们的措施导致了大规模的失业,将他们毫不留情的划入赤色分子的监视中,
特高课与宪兵队在各区町的警察所配合下,对贫民窟发动了多次突袭,抓走了不少人,而他们最大的罪行只是和邻居吐槽了几句政府的不作为罢了。
现在政府作为起来,他们就被丢进了充满政治犯的监狱中,让他们龙场悟道去了。
但最好笑的是,根据战后日共出版的党内档案显示,这一轮大抓捕行动中日共损失的只有四个人,而日后日共主体的东华派更是毫发无伤,反而借此机会迎来了一次成员大扩张,变相扩招了属于是。
而政府的这些行动更是让许多民众不满,纷纷走上街头,组成了更大规模的游行队伍,
他们在公园中集合,一路穿过东京的主要街道,高呼让政府下台的口号,沿途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最终来到了首相府邸门口时,已经是黑压压一片人,保守估计起码有一万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