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元昌在听到船上此起彼伏的“鱼雷”声之后,就明白了自己应该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他没有像其他水兵与长官一样,去争夺救生小艇,而是走进舰长室,准备迎接既定的命运。
他掏出手枪,整了整自己的海军制服,将军帽放在海图桌上,一丝不苟的军人做派让他现在仍然保持着优秀的身材,是不少欧美女士想象的那种忧郁的东方美男子形象。
现在,他坐在窗前,看着兵舰一点一点的沉入水中,他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位在甲午中重创冲击,试图雷击日方旗舰的英雄,也是像如今这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军舰下沉,做好与军舰共存亡的海军风骨。
自己原本是准备考取举人功名,走传统的科举取士道路,在知晓父亲在大海上战死后,他不顾母亲的劝诫,执意报考了船政学堂,走上了父亲的道路。
他也曾前往英国学习最先进的战法,他也曾在德国威廉港见识过热火朝天的船坞与庞大的公海舰队,他也见识过日本小学生拿着自己装零钱的扑满,在海军募捐现场砸开的场景。
在旧大陆的帝国全体参加的战争中,他已经成为在旅顺驻防的舰队一员,每每闻到海水的咸涩味,从父辈留下来的基因总是为此雀跃不已,但司令总是让他稍安勿躁,少惹是生非。
就这样,陆军在北境战火纷飞,医院里挤满了前线退下来的伤员,而海军却待在后方的港口内,按兵不动,高挂免战牌,就算是被日军潜艇偷袭得手后,也只是张开防雷网消极应对,丝毫没有逢敌必战的勇气。
直到自己历经人事蹉跎后,他才明白当时司令的无奈与愤懑,手上只有几条防巡、装巡,要怎么冲破外面几乎数目相等的联合舰队前无畏战列舰群?
渤海门户地带,黄海咽喉之地,江南厂的新舰年复一年被堵在外围,只能北送备件维持渤海舰队。
茫茫千里海天线,只有岸炮能保一方平安,舰队,已经成为不需要的物品,不如将舰炮拆下,支援东北前线。
回首自己二十多年的海军生涯,从年少出学,到回国效力,自己从没有过机会和父亲一样,真刀真枪的与外邦鬼子们干上一场,反倒是总在和国内势力交手。
在船员的呼喊声中,他拿起手枪,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爱枪,这是自己前往英国观察海军发展时,一位年轻的海军军校生赠给他的韦伯利马克五型转轮手枪,中折式设计,双动扳机,握把上有着复杂的雕花。
听说他的父亲是亲王,母亲是公主,姨妈是俄国皇后,叔叔是保加利亚大公,亲戚遍布整个老欧洲,但当时仍是一个不稳重的小孩。
名字好像叫路易·弗朗西斯·阿尔伯特·维克托·尼古拉斯·蒙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