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小孩,快放下,别丢石头啊!”
“别喊了,哥,算我求你了,之前在和州公演的时候,你头都被打破了的事不记得了?还不快点回后台卸妆!群众交给总参谋长解决!”
这时候,村长站了出来,拉着老脸在人群中奔走着,好不容易将人群安顿下来。有愣头的小伙子还在那里高喊口号,直到发现自家长辈盯着自己,手里的草皮带已经准备就绪了,这才缩缩脖子安分下来。
老村长将烟枪在脖子上一挂,向着杨林一拱手,“不知杨长官从哪里淘来的这出戏,让我们好一顿哭啊?”
杨林对这种夹枪带棒的小刺话就装作听不见,他掏出一张报纸,递给村长。
村长也不是什么睁眼瞎,算得上粗通文墨,他边看边读,用全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池州日报社通报:六安府英山镇,我飞虎军战士在上山追剿土匪时发现一位33岁的女子。经查验,该女子为罗某某,系英山镇凤仪乡罗家村人,17年前因为地主罗锡联贪图美色,逼死家人,被迫委身于罗锡联。后逃出罗家村,藏身于英山中,独自生活17年。当地百姓不知其原因,将她一开始藏身的山洞称为仙姑洞,每月祭拜,香火不断。今我官兵上山时发现,送医后确认确有其人其事。地主罗锡联依法判处死刑,收缴其家产。”
“好好好,干死那帮骑在我们头上的地主老爷!”
“村长,你也下来吧,别看你是村长,不也是把女儿嫁给张家当小妾了吗?”
老村长听罢,心里最后悔的地方又被提了起来。他那如花似玉的小闺女,嫁给,不如说是卖给张家小儿子作为侍妾,连三年都没活到便仙逝了。
他看着身边的杨林,一身深黄色军装,头上戴着镶嵌着红色五角星的大檐帽,绑腿一丝不苟的打满小腿,脚上穿着短帮军靴,身上扎着武装带,挎着冲锋枪,牛皮制成的弹匣包放在胸前,腰带上挂着手雷,右边腿上还装着一个同样由牛皮制成的枪套,里面是一把露出击锤的半自动手枪。这不就是戏里唱的那些迎着红日走来的战士们吗?
在经过残酷的思想斗争后,长久以来被青天军欺压的余威还是让他动摇了,他不敢赌,这支军队是不是真的像戏里唱的一样为穷人翻身,他不敢赌这只军队会不会经过后就再也不回来了,他的心气在长时间的折磨下已经被磨成顺民的样子,他鼓不起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勇气。
在村长的带领下,各个庄有序的通过打谷场回家,临走前每人都被发了一斤肉,一块筒子骨,一口袋粮食。今天晚上大家对这次新奇的体验发生的激烈讨论甚至是争吵,这里略去不提,军需处长正在对着杨林大倒苦水。
“我的好参谋长啊!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的倒是轻松,我和下面的主计兵简直忙上了天。今天来了七八千人,咱们一共送出去八千斤肉,老子今天一共宰了上百头猪,我现在吃啥都感觉有一股猪骚味!现在我们自己带的牲畜基本上吃完了,后面只能靠冷藏肉、罐装腌肉和午餐肉解决了。你要是再来几次,我恐怕要把自己身上的肉送给你们了!”
杨林十分清楚这一点,走到哪送到哪对于他们是一种沉重的物资后勤负担,但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要想让百姓跟着走,而不是用鞭子抽着走,不拿出好处,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乌托邦。
他拍着军需处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老林,你要记住,现在百姓跟着我们走,不代表以后也会跟着我们走。要想让百姓一直跟着我们走,甚至簇拥着我们走,我们就要跟他们一起,感受这片土地上的天与地,而不是成为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我们不能成为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与神。”
军需处长听不听进去不知道,反正只知道骑兵师在这里驻扎了挺长时间,开办了学堂,免费给那些孩子上课,教他们诗书礼仪,教他们自强不息,教他们科学知识,教他们卫生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