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阿戚和相遇的大家却将这些关怀编成温暖的巢,包裹在她周围,填补了她那些自以为不在意却偷偷放在心里的遗憾。
眼前的一幕幕全都会化作郁圆难以忘怀的回忆,她闭上了眼,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圆满了。
这场欢庆会持续到很晚,大家喝醉了酒,东倒西歪地靠在椅子上或者趴在桌子上,开始呼呼大睡。
格蕾雅还算有自制力,没有把自己灌醉,此时看着一片狼藉的场馆和到处睡得七零八落的人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她都记不清楚上次大家聚在一起这样狂欢是什么时候了,仔细想想好像自从她来到这里,就很少参与和同事的聚会。
脚下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低头一看是个喝空了的啤酒易拉罐。
格蕾雅无奈地弯起嘴角,蹲下身把易拉罐捡起来放到桌子上,转眼就对上水池玻璃壁后面黑乎乎的大团影子,愣了愣眉梢微挑:
“mini,你还没休息吗?”
郁圆是没办法像正常虎鲸那样半梦半醒的,阿戚还在的时候还能撑着她,现在阿戚不在了郁圆睡着经常会保持不了平衡沉到水里。
好在池水不深,加上池子里在阿戚离开之后,也装上了防止她窒息的束缚带,每次被窒息憋醒只需要轻微的动作,就可以借助束缚带来重新漂回水面。
不过也因为这个缘故,郁圆到底是处于清醒状态还是休息状态很容易被分清。
格蕾雅抬手轻抚上水池厚重的玻璃壁,掌心隔着玻璃和海水,落在郁圆的额头中央,仿佛在抚摸虎鲸的头。
她左右看了看,醉酒的工作人员全都睡得昏昏沉沉,呼吸声和鼾声交杂在一起,心中一动,突然有了股倾诉的欲望。
于是她悄悄爬上了钢架楼梯,然后盘腿坐在了岸边,低头对上了水中郁圆静静看着她的眼睛,酡红的脸上突然勾起了一个笑,小声道:
“mini,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和大家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
她是家族的弃子,狼狈地离开那个地方,在这个动保组织濒临解散的时候接手了它。
没有并肩作战,甚至以前和大家毫无交集,就这么空降成了领头羊。
相比起政府这个大的主体,占剩下小部分话语权的她在大家眼里就变得更加难以接触,不自觉就有了隔阂。
而她本人也不是善于消除隔阂的性格,虽然时间久了工作上的磨合已经做得很好,但人际交往上却还是欠缺许多。
大家习惯了听从她的命令,却依旧觉得她有距离感。
这次救助两头虎鲸,是整个动保组织空前绝后动摇所有人力完成的工作,格蕾雅能够感觉到自己和大家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她也第一次这样和朋友聚在一起,无所顾忌的喝酒,谈天说地。
这对于她死板沉重的人生来说,是再珍贵不过的回忆了。
她仿佛脱离了束缚自己的橱窗,真真正正一脚踏入了如今平凡却又充实的生活。
格蕾雅双手抱膝,将下巴搁在膝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平静,空旷的场馆里突然响起一声小小的,满带酣甜的呓语:
“mini,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