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忽然被坐在对面座位上的一个女孩,吸引了注意力。
女孩子和他年纪相当,漆黑如墨的头发扎了一个光滑的马尾,穿着一条普通的白色裙子,一个牛仔蓝色的长外套。
她面色干净,正在认真看着书。
她很美,气质也很淡雅。
林风看了她一分钟,女孩也没有抬头,她被手中的书吸引了注意力。
他低头看见,那是一本《张爱玲作品集》。
那本书很厚,那是张爱玲最为经典的一张照片。
他眼神很好,从相反方向,也能看见,女孩正看到了《半生缘》。
张爱玲的作品他早就看完了,他觉得写的很好,但是又太过于悲凉。
但是,或许那个时代就是悲凉的。
无数人在时代的动荡浮沉里,以各种方式生活,离去,然后化作尘埃,就像从未存在过。
作家与诗人笔下的墨,沾染了时代的灰,时代的泪,时代的痛。
把故事付诸文字,故事里的人已经化为灰烬。
他们戴着那个时代的沉重枷锁,劈的开的,劈不开的,又如何。
列车终于抵达了北城,许多人先下车,女孩等在最后,她把书放进包里,抬手去拿架子上的行李箱,箱子有些大,架子也高,她个子不高,拿起来似乎有些吃力。
女孩掀开座套,刚准备站到座位上,林风伸出手,轻松的就帮她拿下来了。
女孩微笑,低声说谢谢。
林风看向她白玫瑰一样的脸:你好,我叫林风。
女孩雅致漂亮的很淡然:你好,我叫赵雪。
丝毫没有对这个气质出众又帅气的脸,有任何惊艳之感。
两个人一起下了绿皮火车,北城的十月,阳光已经开始变冷,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那里浓云密布。
两个人都静默不言,并排走着,台阶很多,人也很多很拥挤,林风一路帮她拿着箱子,他怕她拿不动。
出了火车站,他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她:能留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赵雪有些愣,然后微笑:好啊。
两个人留了电话号码,和qq号码。
各自道别,转身离去,林风看着女孩的牛仔蓝色背影彻底消失在人群里,他在原地,愣了许久。
记忆被手机的清脆铃声忽然震断了,他看了一下屏幕,然后很干脆的,按了拒接。
他的思绪还在回忆里,回忆很长,长到都是悲伤。
长到曾经,那么绝望。
此时此刻,赵雪坐在家里,给林岚辅导功课,功课做完了,两个人准备去睡觉。
林岚可爱的脸突然说“妈妈,外公今天给我打电话啦。”
赵雪心里一沉,面上没变“他说什么了?”
林岚笑着摇头晃脑,有很多少女的灵气娇俏“没说什么,问我最近好不好,你好不好。”
赵雪思绪万千“哦,你好好读书,马上期末考试了。”
林岚不以为意“好的呀。”
林岚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赵雪没睡,她给林风发微信:我爸给小岚打了电话,我今晚弄坏她的儿童手表,你明天一早给她换一个新的。
林风冷眼,放下鸭脖,很快回复:好,明天我让王平拿过去。
赵雪心里一沉:好。
林风思绪万千,又发过来:别担心,这个事情我们怎么管都没用的,问心无愧就好。
赵雪轻轻叹气,回复:好。
她其实还想说,他们真是不要脸,但她不会说,林风和自己一样,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他大概心里比自己更恨。
天上飘过的一片云,暂时遮住了月,只有微弱的星光偶尔在闪烁。
风景年年都好,也许只是表面。
我们欣赏风景,也欣赏站在风景里的人。
天上一片黑暗,就像自己黑暗的生活,那么多年。
原本可以不必这样。
这么多年。
良辰美景奈何天,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她睡不着,喝了一瓶椰汁,听着音乐。
耳机里是《匆匆那年》:
匆匆那年
我们究竟说了几遍再见
之后再拖延
可惜谁有没有爱过
不是一场七情上面的雄辩
匆匆那年
我们一时匆忙撂下
难以承受的诺言
只有等别人兑现
不怪那吻痕
还没积累成茧
拥抱着冬眠
也没能羽化再成仙
不怪这一段情
没空反复再排练
是岁月宽容
恩赐反悔的时间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
是否还能红着脸
就像那年匆促
刻下永远一起
那样美丽的谣言
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
别太快冰释前嫌
谁甘心就这样
彼此无挂也无牵
我们要互相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