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宋后寿辰

安成公主 子非烟雨 3393 字 6个月前

太宗颇诧异:“怎么,皇侄,是你送安成的?”

德恭点头,初云公主惊叫:“怎么可能是你送的?”

安成起身向太宗行礼:“父皇,这于阗医书乃儿臣此前交与李学士帮儿臣译成汉文,儿臣想问李学士,安成交与你时,此书上有无此诗句?”

李昉出席,回禀道:“回皇上,此书由臣逐字翻译,七公主只标注了笔记,并无什么爱慕诗句。”

安成道:“儿臣本打算今日宴会完了,再问李学士讨要,四皇姐倒先替安成取走了,多谢。”

太宗恼怒初云公主此举:“今日你伯母过寿,你却寻事构陷皇妹,欲毁其清誉,你之恶行,罄竹难书,来人,将四公主请回宫中,幽闭。”

自立国以来,皇子皇女犯错,从未施以此罚,孙贵妃、元佑大惊,皆出席跪请饶恕,元佑道:“皇妹今日过错,实乃母妃与儿臣管教不严之罪,请父皇责罚儿臣,念在皇妹年少无知,轻饶于她,请父皇开恩。”

孙贵妃心中恼怒初云公主,却回头视安成,温言道:“安成,初云她是无心之举,许是中间有误会,你别怪她。”

安成沉吟片刻,欲起身,却被柴韫婉拉住,亦见德妃摇头示意,便归坐。

太宗十分恼怒,李妃在旁道:“今日是皇嫂生辰,初云,你还是先回去罢。”

初云公主心中恨极,被请出福德殿,孙贵妃、元佑已汗流浃背,复归坐。

李妃方命歌舞开兴,御厨上菜品,德妃泪眼朦胧,安成向其点头以示安慰。

孙贵妃颤颤巍巍,元佑抚手安慰方归坐,眼见太宗与近旁嫔妃说笑,心中羞愤苦闷难言,自父兄获罪,初云今惹圣怒,所能依靠者只有元佑了啊。再瞧元佑,仍与楚王等说笑,孙贵妃想起元佐之前与齐王诸事,咧嘴轻笑,亦归坐。

柴韫婉嗔怪安成:“你还要替她求情吗,她怕是不会领你的情,对了,你刚刚怎么会请李学士作证,难道不怕他是二皇兄阵营的人?”

安成向永乐公主报之一笑,想起那日御花园中初云公主的可怕神情,与兰屏低声数语,才低声道:“李学士亦有牵涉阎怀忠一案,父皇正清算此案,他帮我亦是在向父皇表明他的立场。”

柴韫婉一奇:“怎么,此事还牵连了二皇兄?”

安成摇头:“这却未知,但李学士到底是二皇兄恩师,父皇怀疑,也未可知。”其实还有一理,储位之争尚见端倪,精明的臣子不会看不见高勋等人的例子。

这段宴会前的插曲没有让宋后寿辰宴会扫兴,席间,太宗与诸臣考诸子侄近日政绩,听罢薛相对德昭、元修两人评价,对德昭尤为赞赏,却不提元修半字,又问吕端、宋琪、沈伦等人元佑如何,吕端言:“殿下上任月余,在中书省政务已颇为精进。”

太宗常与元佑接触,其每随吕端进殿,对朝堂诸事确有独到见解,中书省虽所掌只是册文﹑覆奏﹑考帐等例行公事,但元佑刻行勤勉,在极短的时日内熟知政务,对省、台、寺、监、侍从、知州军、通判等官员亦能做到奏请兴创考核任免,精简精干官吏,太宗颇为满意,又问曹彬、潘美二人:“楚王呢,如何?”

曹彬、潘美皆知太宗对于此前楚王干预齐王一事颇有恼怒,皆道:“殿下近日于右神武军营操练兵士,下月皇上便能知殿下近日成果。”

安成正与元份闲逛,忽听前方有人问:“沈相,皇上请您和几位大人干嘛呢?”

沈伦:“这岂是你能问的,周大人?”

元份叹道:“祭酒大人说父皇问也未问我。”

安成安慰道:“哥哥你还尚小,未给父皇和朝廷出力,但你的功课,父皇一向是很赞赏的。”心中却知,与自己同等心思的怕不只一人,父皇借此次宋后宫宴,接机试探诸位朝廷柱石口风,意在谋局。不远处,齐王正与楚王闲聊,表情肃穆,德昭正与楚昭辅说话,眉深目重,也不轻松。

元份失笑,心中却道:“大皇兄下月在金明池演练水师,二皇兄颇得父皇和中书省官员赞赏,三哥亦……”

忽听背后道:“父皇刚将我叫去,大骂一顿。”两人一惊,回头看去,元修正走来:“四弟,你总也比我好罢,诸位兄弟中,我挨骂最多。”

元份讪笑:“三哥,你近日也陪大哥在军营中?”

元修并无得意:“是潘大人向父皇提议的,我就是去看看。”

安成、元份点头,潘美灭南汉、平江南,右神武军营诸多将领军官皆为其昔日属下,其不顾楚王,请元修加入此事,用意不言而喻,看来,潘家终是站在了三皇兄背后。

孙贵妃见元佑出来,迎上来道:“皇儿,你父皇呢,你可向你父皇求情了,你皇妹她?”

元佑森然冷目:“父皇那是做给曹家看的,母妃不懂吗?”

孙贵妃后退几步,颤声道:“皇上再看重他家,终归是人臣,怎能与你妹妹相比?”

元佑摇头,半响道:“等过几日,我会想办法向父皇奏请让初云去皇寺祈福。”

孙贵妃听罢只得应声答应,颤颤悠悠道:“你外公家已倒,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对了,你父皇说等元修婚事过后,便让你迎娶……。”

元佑眼中情绪激荡,如刀锋般来回搅动,已是不耐:“够了,母妃早些回去安歇罢,派人看着初云,不要让她再做傻事。”

孙贵妃看得心虚,心知因慕容嫣雨之故,那女人去世已久,仍然占据元佑的心,只是:“那件事,你别怪母妃,慕容嫣雨是你的累赘。”

元佑心如刀割,掌中已掐出鲜血,却没有回头:“母妃不要逼我。”

慕容珏面色惨白,隐在廊旁花丛中,眼中血丝可怖,骤然听到真相,早已泪流满面,正欲冲出去,却被一双手拉住,月色下,牡丹的香气越来越重,慕容珏由安成拉着,直到孙贵妃离开,甩开安成的手:“公主,你为何要拦我,那女人害死我姐姐,我要告诉皇上。”

安成神色一黯,盯着慕容珏,叹道:“你先冷静。”

慕容珏不敢相信,听罢安成说完,到底是哭了:“姐夫只杀了那两个贱女人,不打算替姐姐伸冤了?”

安成亦觉难言:“她是二皇兄的生身母亲,二皇兄亦无他法。”

慕容珏睁大双眼看着安成:“难道我姐姐就白死了吗?”

安成想起当日在陈王府,偶见慕容嫣雨倒药之事,知其已知天命:“当日没有那件事,你姐姐已只有两个月寿命了,她瞒过了二皇兄、你和你的父母、哥哥们。”

慕容珏泣道:“我姐姐寿命既已不多,那女人如何忍心再害她。”

安成摇头:“我亲生母妃当年便为她与冯夫人所害,这宫墙内,死在她手中的人命,太多了。”

慕容珏哑声,苍白月色下身边的少女深若幽泉的眼眸越发光亮,只有靠近的人才知道,那是热泪,拉住安成双手,却不知从何安慰:“公主,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安成看着慕容珏:“当然想,这些年,并非没有过机会,但我还要守护我的德妃母妃,没有十分的把握,我不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