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西门牧雪离开前,曾想过,祁晋的身份特殊,大王会不会迟些取他性命,但显然没有。来到大宋,大王并未有轻举妄动,但在某些方面的变化显而易见,比如,他时常会盯着从安成公主那里强讨来的画,那美丽绝伦的公主,成为了他的心上人,而不自知。
萧挞揽想起安成,便心有刺痛,这是病后癔症吗,想到这里,请示:“那让千月负责那件事吧?”
耶律斜轸并未否决。
萧挞揽从来都不敢肆意揣测耶律斜轸的心意,但对于安成公主,亦不敢有别的心思,倒不是怕了他的父皇,怕了大宋,只是因为,即使自己相伴北院大王多年,这位大辽战神,所伐战争,终是以毁灭城池,灭绝种族堆砌战功,他是杀神,自己是他的下属,除了是皇后侄子的身份,所得军中荣誉皆是因为这少年时的挚友。
毕竟,他自入军中,大小几十次战役,从无败绩,他毁城灭地,却不以攻城夺地为唯一目标,而是发动以歼敌有生力量作为主要目的的歼灭战,而且善于野战进攻,战必求歼,为达歼灭战目的强调追击战,对敌人穷追猛打,拔城如山,杀人入水,甚至不惜灭绝种族,却精于野战,战前料算无一不中,根据对敌我双方军事,政治,国家态势甚至第三方可能采取的应对手段等等的精确料算,左右战争的结果。
这个男人,名震数国,但萧挞揽了解耶律斜轸,这是个孤独的男人。
他没有感情,从当年从罗荒原回到大辽时,萧挞揽第一次认识他时就知道,这个冷静、刚毅、霸气强悍,甚至优雅,始终气度倨傲的美男子,独自走在属于他一个人的孤高之路上,这么多年,没人点燃过他内心感情的灯火,这个无视一切无情的美男子,杀伐决断,已然是大辽周遭国家的噩梦。
这么多年,周围几个国家,都或多或少活在他的噩梦以及恐惧中。
萧挞揽能够理解,他不愿意让安成公主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安成公主美丽聪敏,目前似乎并不在意北院大王,难怪北院大王最近心绪不定,那美丽公主的心,不易俘获呢。
这个贵气逼人的男人,面冷心寂了那么多年,因为那美丽的公主,开始有了些许笑意,但似乎只属于她。
爱慕他的女子,牧雪算一个,却在那日湖岛之后被他所弃,连皇上和姑姑的旨意也不管用。
楼下的海东青叫了几声,萧挞揽匆匆下了楼。
耶律斜轸浅薄唇边一抹笑意蔓延开来,指尖发白,分别的时候,她忽视自己,眼跳行馆的阁楼上,她心里在意的那个人,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他,谁也比不了,脸色瞬间冷硬。
柳拓雨在贤的房间内坐着,容色难堪。
贤很是生气。
柳拓雨却委屈难言,只是掉眼泪,不敢出声,陪伴世子多年,他何时对自己发过火,但是那个女人的逼迫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贤回头:“你下去罢,有时间清理一下后院的花草。”
柳拓雨颤声道:“是。”
低声啜泣出门,不明白贤为什么要自己清理后院的花草,回到自己房间,终于哭出来,却也不愿意大声哭。
许久,房间内的灯火一暗,柳拓雨再抬眼时,朱雀绿衣白肤,不知何时已在房间内。
形如鬼魅,柳拓雨惊讶出声,却已被眼疾手快的朱雀制止,柳拓雨房间离在二楼,贤与崔昊天等都在三楼阁楼,倒不至于被听到:“你,你怎么没,没去找她?”
朱雀讥笑:“你怎么说话结巴了,哟,还哭了,大美人,说说,谁欺负你了?”
柳拓雨哭道:“怪我误信你,害,害公主,他喜欢的人,受了伤,我,我是活该,世子责备我也应该。”
朱雀:“那你还哭什么?”
柳拓雨本来就伤心,朱雀却冷言嘲讽,更加受制不住,哭得与愈加大声。
朱雀听得不耐烦了:“哭得没完没了,她没事。”
柳拓雨又惊又喜,止住眼泪:“真的吗?”
朱雀苦笑:“不然你以为呢?”
柳拓雨应道:“喔。”
朱雀忽道:“我明天要做一件大事,来不及报答你了,今日只得来谢谢你。”
柳拓雨有些担忧,问:“危险吗?”
朱雀摇头:“可能有去无回,但我必须去,我已经知道了那个地方,不过这些事,你别过问,你就一直跟在世子身边照顾她罢。”
柳拓雨秀目含泪,拉着朱雀的手,乞求:“不,你一定要回来!”
朱雀无动于衷:“我们已经分别多年了啊,这么多年,你应该也习惯了。”
柳拓雨:“你这次,不该来大宋。”
朱雀神色惨淡:“这哪里是我能决定的,高丽国,我是回不去了,但我答应你,会努力活着,我不会让那个男人轻易杀了我的。”
柳拓雨知道改变不了朱雀的想法,低头沉思间,朱雀的人影已经在房间散去,那声音,飘渺,忽远忽近,道:“对啦,你有空去后院清理一下院子里的花草。”
柳拓雨奇道:“怎么,都要我去后院清理花草呢,难道世子的震怒,和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