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还不算晚吧,凌湛如是所想。
“怎么有了兴致弹琴呢?”
沧澜吃了几块糕点有些口渴,刚要拿起面前的白玉盏,视野中就出现了一直骨节分明的大手,男人低沉却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在耳边响起,温柔却又不失浓厚的关心,“水凉了,不要喝。”
话不多,眨眼间就见自己面前的白玉盏已经落在他的手中,凌湛熟练的给她重新倒上一盏温热的水,熟练的给她试了试水温,感觉到指尖传来合适的温热眉眼舒展开,眸子里的认真仿佛此时正在处理什么朝中大事一样,沧澜不由有一瞬的失神,直到他将白玉盏重新放到自己的面前沧澜略显仓皇的收回视线,可是凌湛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忐忑,自然又温柔的说道:“你也不是孩子了,该懂得轻重,巫医说过,这寒热症最容易落下病根。”
“而且日常起居饮食皆有忌讳,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莫要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
“要是生病了我是会心疼的……”
这样的话凌湛说过许多,尤其是卧病在床的时候,那时她头脑昏沉,整个人半梦半醒,几乎认为那些低低耳语是临死之前的幻觉。
死亡是那么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是却在那一声声如温泉般的安慰中让她从阴暗的惶恐不安中挣脱出来。
那个时候她脑中走马观灯,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晃过犹如昨日,年幼的无忧无虑到后来的死里逃生,从明月楼到相府,画面最后定格在那张儒雅英俊的脸上,只不过那人似乎有些狼狈至极,那双盛满了算计,阴狠的眸子在那一刻仿佛只剩下了担忧,跟恐惧。
那时她昏昏沉沉的脑子似乎还能匀出一丝清明,她惊讶于这样的男人竟然还会有如此情绪外泄的时候。
没有利用,没有算计,没有狠辣,没有威胁,唯有真情实意。
多可笑啊,那个时候她竟然将无比的安心,似乎漂泊十多年的孤帆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也许此时的沧澜还没意识到她已经将凌湛规划成家人的那一列里了。
“知道了,你怎么还没上年纪就唠唠叨叨的……”沧澜强压下心里那莫名的悸动,扁扁嘴状似抱怨的嘟囔着,可凌湛却没觉得这是冒犯,不但如此,反而觉得这样的澜儿才更亲切,以前美则美矣,却也美得飘渺无依,似乎风一吹就散了,仿佛一切只是他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