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我那兄弟秦钟,每日跟在宝二叔身边,也不知他俩可还用功?”秦可卿开口朝雨林问道。
“秦钟……”雨林一愣,她知道秦可卿的弟弟秦钟和贾宝玉关系很好,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于是她敷衍地回答说,“二哥哥与秦兄弟每日都上学堂去,有先生管教着,自然用功。”
“是真的吗?”然而秦可卿并没有被雨林的话所打动,她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似乎对雨林的回答并不满意,“可我怎么听闻他们前日里还在学堂与人起了矛盾,别人都求到我这儿来了。”
“唉,我爹就只有秦钟这么一个老来子,虽然与我也不亲近,但是我总要照拂一二,”秦可卿见雨林没有说话,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只可惜我没那能力,他自己也没出息,我当真对不起爹爹了。”
这一番话说得雨林目瞪口呆,心中如一道炸雷闪过,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秦可卿的这一番话听起来好像只是在说一些家长里短,可是雨林却立刻听出了其中深意。
“大奶奶,马上就是娘娘回门,老祖宗让我们作对联,可我只写了上联,却怎么也写不出下联来,你可帮我瞧瞧?”雨林忽然换了个话头。
“园中会诗书的姐妹如此多,怎地就寻到我这来了,”秦可卿微微笑道,“也罢,那你便说来听听吧。”
“六宫粉黛无颜色。”雨林说出上联,紧紧盯着秦可卿。
“万国衣冠拜冕旒。”秦可卿丝毫没有犹豫便对出了下联。
“李川,点火!”雨林再没有犹豫,高声喊道。
她心里明白,站在面前的人不是秦可卿,而是南音。然而南音似乎无法直接向她透露身份,只能用秦可卿的口吻说话,但这些暗示已足以说明一切。
秦可卿的身世在原文中描写得古怪而模糊,仅用简短的一段话带过。一个叫秦业的员外郎,因无子嗣,从养生堂抱养了一对儿女,儿子又夭折了,只留下女儿,长得貌美风流,取名秦可卿。由于与贾家有些交情,便许配给宁国府的嫡长孙贾蓉。
后来秦业中年得子,名为秦钟,虽然秦可卿与秦钟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以姐弟相称。秦可卿念及这层名分,接秦钟来贾府,让他与贾宝玉为伴。然而秦钟本身体弱多病,秦可卿死后不久,他也因病离世。
而秦可卿之前那短短的一段话中便将这一切都包含在内,再加上她前后态度的突然转变,这让雨林不得不产生了怀疑。
于是雨林便以对联试探,这幅对联上句来自白居易的《长恨歌》,下句来自王维的《大明宫》,两句凑成一联,却写尽了武皇的一生。能在这个情况下对出雨林所想,不是南音又会是谁?
原来南音先前看到镜面外是一处灵堂,布置得十分讲究,在进门处竖着一面屏风,最显眼的是当中一口棺材,比一般的棺椁要大了一些,而且那木纹极为罕见,从未见过。
虽然如此,南音还是看出了这棺材的来历,是盛殓秦可卿所用的樯木棺材,“厚有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叩击,发出如金玉般的声音。”
棺材前方原本有一素服女子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念经,那木鱼发出的声音听得人心里烦躁。忽然雨林几人带着贡品而至,女子很高兴的将她们请进灵堂之中说起话来。
雨林她们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身处灵堂之中,竟然同那素服女子有说有笑,还喝起茶来。南音想要加以提醒,却一时间没有办法。
直到瓜子将茶水打翻,素服女子离开,雨林竟然趁机去翻那灵堂前方的香灰炉,一不小心还将香炉打翻在地,南音发现借着那散落满屋子的香灰,自己可以附身到之前那素服女子身上去了。
可是附身之后,发现自己变成了秦可卿的模样,而且并不能说些不符合身份的话,只能想尽办法暗示雨林,还好两人之间默契尚在,她立刻就听懂了。
一直等在屏风后的李川听到雨林的喊声,立刻吹起了火折子去点那屏风,原本想着火折子上的火星只能慢慢烧,没想到竟然“轰”的一声,一瞬间将整个屏风点燃了。
“这里是……”雨林猛的站起身来,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在什么卧房里面,而是在一间灵堂之中,眼前的人也变了模样,她头戴白花,身穿孝服,虽然眉目清秀,却因为太过瘦弱而显得并不好看。
“怎么起火了,”那戴着白花的女子有些惊慌失措,急匆匆的就往灵堂外跑去,“快来人救火呀!”
“跟上她!”雨林朝着李川喊道,自己却趁着这个机会立刻在灵堂之中翻找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瓜子是一头雾水,扶着李如意离开着火的屏风,不过很奇怪的,那火势并没有往其他地方蔓延开。
“我们之前恐怕是在幻觉之中,”雨林一边给瓜子解释着,手里也不停下,“这里应该是秦可卿的灵堂,我们刚才见到的那人也不是秦可卿,只是她的丫鬟宝珠,认做她的义女为她守灵。”
“你在找什么?”瓜子看到雨林对棺椁中的死者毫无敬畏之心,将供台供桌翻的乱七八糟。
“当然是麒麟宝镜,”雨林将四周都找遍了,最后目光落在灵堂中的樯木棺材上,“看来只有这最后一个办法了。”
“三姑娘,我那兄弟秦钟,每日跟在宝二叔身边,也不知他俩可还用功?”秦可卿开口朝雨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