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则是冷笑,看着太子妃,道:“太子妃真是好人缘,这宫里上下竟没有说你不好的人……”
太子妃看着太子,思量着怎么为阿克墩辩白。
阿克墩的话,确实说的无礼,挨一顿鞭子不冤枉,可是罪不至死。
阿克墩越发悲愤。
那些话是他醉酒以后滴咕的,随着酒醒,早忘到脑后。
如今他满心冤屈,不但兄弟谗言,还有父亲的无情跟厌弃。
他直直地盯着弘皙,恨恨道:“你要我死,我就成全了你吧……”
说罢,他翻身而起,就直直地撞向旁边的立柱。
“砰”的一声,小身子变成了面条似的,软倒在地。
脑袋上血流不止,脸色已经泛白。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啪嗒”一声,太子身子一趔趄,手中提着的鞭子掉落在地上。
太子妃醒过神来,心里也是酸酸涩涩。
她忙上前,蹲下来看着阿克墩,用帕子将他额头的伤口捂住,道:“好孩子,额涅相信你,额涅相信你,你要坚强些……”
说着,她回头吩咐跟着过来的嬷嬷道:“叫人园子里请太医,快点去!”
那嬷嬷不敢耽搁,转身就跑。
自戕,这在宫里是大罪。
眼下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太子的脑子终于清醒了。
正如太子妃所说,今日打死阿克墩也好,逼死阿克墩也好,自己都要落个不慈的恶名。
自己是皇父次子,皇父膝下序齿十八子。
自己待亲生子不慈,皇父怎么会相信自己能对下头的弟弟们友爱?
废太子刘荣……
他出了一身冷汗,后退了两步,在椅子上坐了,望向弘皙。
阿克墩的悲愤不似作伪,那是弘皙编瞎话?!
弘皙手足无力,小身子颤抖着,真是恨不得昏厥的是自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阿克墩死了?
可是自己没有编瞎话!
讨源书屋跟荷池四所隔着百十来丈,所以这边的喧嚣也传不到荷池四所去。
回到荷池四所的小阿哥们陆续安置,也都开始渐次熄灯了。
倒是南五所这里,四阿哥跟十三阿哥策马回来,刚在五所门口下马,就见西花园里出来人,挑着灯笼小跑着往畅春园里去了。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就有些悬心。
这个点儿打发人往畅春园去,除了传太医,也想不到其他。
难道还有其他小阿哥食了加料的酒酿?
四阿哥忙吩咐护卫,道:“跟上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谁要太医,因什么缘故?问清楚了,帮着送送。”
那护卫听了,立时翻身上马,带了一个伙伴,追了过去。
风声呜咽中,马蹄声很是清脆,须臾功夫,就追上了那个太监。
护卫直接道:“你是哪位阿哥身边的太监,是要入园子么?什么事情这样急?”
那太监跑得气喘吁吁的,见护卫骑马,忙停下道:“小的是太子妃身边当差的,劳烦这位爷帮忙去园子里传下太医,我们大阿哥摔破了头,昏厥了,太子妃打发小的去请太医。”
那侍卫没有耽搁,伸手拉了那太监上马,道:“耽搁不得,爷送你过去。”
他策马带了那太监远去了,另一人却没动,调转马头回去跟四阿哥禀告了。
四阿哥听了,越发不放心了。
居然是阿克墩,阿克墩是酒劲又上来了?
不管是什么缘故摔倒,都是十四阿哥的因果。
他看了眼西花园,倒是不好直接过去,就大踏步的进了屋子。
九阿哥与三阿哥正在吃茶,大晚上的,往讨源书屋走一趟,这来回也吃了冷风。
听到动静,见四阿哥回来,九阿哥起了。
他跟三阿哥还以为十四阿哥逮回来了,都望向大阿哥。
大阿哥对兄弟好是好,可弘昱是独苗,还是发妻接连生了四个格格挣命生下来的儿子。
他先头再三嘱咐四阿哥少打人,轻点教训,就是想要自己亲手教训一回。
大阿哥揉着拳头,关节“卡卡”做响。
今晚谁拦着都不行,他要好好跟弟弟展示一下另一种方式的友爱。
可惜的是,四阿哥身后只有十三阿哥,没有十四阿哥。
三阿哥挑眉道:“还真让我说着了,十四阿哥没有回京,就近躲了?应该就在园子这一片!”
四阿哥苦笑,看着大家道:“阿克墩摔破头,昏厥了,讨源书屋打发人去园子传太医了!”
眼见着弘昱无大碍了,阿克墩又出事,十四阿哥这窟窿越来越大。
四阿哥眼下也是身心俱疲。
三阿哥忙道:“不对啊,方才送他回去的时候走路稳稳当当的,压根就不用人抱,看着都醒酒了,怎么还摔了?”
九阿哥则是想起了太子的书房。
不单有三个香炉,还有好几根鞭子。
他当时心里还腹诽来着。
早听说自打索额图没了后,太子爱发脾气,常鞭打毓庆宫下人,这两年“报病”抬到景山后殿的不是一个两个,还有消除宫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