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正好进门,远远看见,瞬间脸色一沉,原本平和的面上罩上了一层寒霜。
谢推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来,拱手笑道:
“夫人回来了。”
钱氏紧抿着唇,眉梢微微挑起,目光冷冷地盯着他,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气愤。
谢推见此,忙佯装无事别过头去。
“忽然想起还有些要事亟待处置,为夫先走了。”
钱氏冷眸拦住他,脑海中全是昨日谢推不顾情分,打得儿子哭爹喊娘的情景。
她越想越气,胸口微微起伏着。
那股憋闷的情绪在心底不断翻涌,却又无从发泄,只能将那一脸的气愤和不悦愈发明显地摆在脸上。
谢推往后撤了一步,强颜欢笑:
“夫人如此,是何故?”
钱氏趁他低头询问,抬手便揪住了他的耳朵。
谢推“哎呦”“哎呦”地叫着,七尺的魁梧汉子被一个女人治得原地打圈儿。
四下的小厮丫头个个低眉偷偷瞟着,有的捂嘴笑,有的做瞠目状,有的与身边的伙伴指指点点,有的躲在树下暗自慨叹,各种行状,仿佛见了奇景。
“夫人这是做什么?总要给我留些脸面!”
钱氏连忙松开手,仍旧是没有消气。
“你随我到蜀黎院来。”她低声怒道。
谢推本就有些妻管严,藏了多少年了,竟在今日被戳穿,暴露了个干净。
他暗自叹口气,幽幽跟上钱氏的步子。
蜀黎院的堂屋内阳光很足,明亮的光打在石质的搓衣板上,纹路凸起,明晰清楚。
“跪下吧。”钱氏将手上的帕子轻轻一挥,指着地上的石板道。
谢推扫一眼周围掩面忍笑的婢子,沉声道:
“此时,便都下去吧。”
丫头们互相对视,又都看向钱氏。
“一个都不准走,都给我站好了!”钱氏拍桌道。
谢推理了理袖口,讪笑:
“夫人何必如此,总要给为夫留些颜面才是。否则,此事若是传到了母亲那里,你岂不是又要受苦?”
“你跪还是不跪?”钱氏严肃道。
谢推攥了攥手心,面色倏然坚决:
“从来都是男尊女卑,夫人何必这样苦苦相逼?
就算为夫做了错事,夫人也总要说清楚、讲明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