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海的女儿

岁岁倾安 阿黄肉肉 2964 字 1个月前

透过房门隙缝,他看见摒弃一切,面容苍白如纸的男子,在挂断电话后,嘴角扬起的笑竟是无情之中又带着阴戾逼人。

也是那时,冯润华才知道,看似目空一切冷静自持的皮囊下,其实藏匿压抑经年的癫狂,那种被释放的癫狂名为:戾。

......

如今这种充满寒意的冷笑再次浮现在他嘴角,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的笑如此的冷,如此的冰冷彻骨,眼眸深处还充斥着浓浓的绝望和悲伤。

冯润华推开门,走进室内,顺着周应淮得目光望去,楼下庭院里,舒岁安正倚在藤椅上,熏着煨茶的热炉在烤火,她的膝上还有一只养得毛色光泽极好的猫儿,蜷缩在她的怀里,与她一同合眼小憩。

周应淮的手里还放着昨夜给舒岁安念的安徒生童话,冯润华清楚的知道好友的为人,他从不看此类童话书籍,更何况上面还写着儿童读物。

为的谁,昭然若揭。

但他心中不知道怎么了,看到这样的周应淮,心中无比的悲痛。

周应淮的脸在灯光下异样的刺目,接近苍白,比之舒岁安有过之无不及,此时朝冯润华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嘴角微笑的弧度有上扬的趋势。

只是这抹笑与方才不一样,藏着温暖,似乎方才只是他的错觉。

“这么早?”

冯润华走到他跟前坐下,“你家饭香,来蹭饭。”

周应淮往后轻轻一靠:“碧翠居主理人又开什么玩笑。”

冯润华垂眸笑了笑,给自己也沏了一盏茶毫不犹豫的拿起一个放凉的牛角包咬了一口,见周应淮还有心思开玩笑,心头的那根紧绷的弦微微松动了下。

他饮茶间抬眸认真瞧了眼周应淮,脸色差得和舒岁安不分上下,原本肤色就白皙的人,眼下的乌青愈发的深浓,看得出来,他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你看起来不怎么好。”冯润华轻声启唇开口,很自然的就掏出衣袋里的香烟盒子,欲要过过瘾时,被周应淮夺过塞回去他的口袋里。

“你回你自己家,再享受。”

冯润华未见得真的非要抽,只想过过瘾,况且他也真的这么大瘾,眼见周应淮如此,心下了然,摆了摆手:“得得得,戒烟大使周管家。”

又坐了一会儿,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事务所有事。”

“我送送你。”周应淮起身拢了一下身上的家居服。

冯润华边走,边回头和周应淮说话,示意他留步:“别送了,你赶紧休息一下吧,得空的时候带岁安过去碧翠居坐坐,顺道给她安排检查一下身体,太瘦了,调养一下吧,看着都心疼。”

周应淮并未回应他,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她若不愿,自己怎能强迫她呢。

周应淮站在院落,目送冯润华离开后,眼见车子驶离,才转身离去。

宅院太大,庭院里没有绿植,显得整个宅邸空荡荡的,夜里更是森冷得万籁俱寂。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今晨又升起了暖阳,他垂眸看着自己脚下乌黑的影子愣神。

影子没有五官,只有外轮廓。

阴影之下的轮廓,就像他的心一样,空洞至极。

那抹微笑注定无法长时凝结在唇畔,他转身迈步走至庭院深处,方才的一人一猫如今只剩下一只猫在藤椅上安眠。

那里,根本没有舒岁安的身影。

周应淮脸色大变,人径直的跑向庭院深处,朝四周扫了一眼,最后把目光凝定在一处。

不看不要紧,这么一望,唯有惊痛。

舒岁安站在庭院一处,定定地站在荒芜地玻璃房角落处,一动不动。

她的一头长发没有刻意打理,从脸侧披散在肩头,随风飘荡。

淮安的冬日带着浓浓地湿意,她那张小脸被包裹在厚披风之下,只见她蹲下身子摸着角落里头那个小小的墓碑。

上面斑驳的痕迹彰显着此处已经许久未有人踏足打理了。

墓碑名为:平安,卒于2015年年初。

周应淮没有顾及自己方才慌乱间跑丢的棉拖鞋,人如立风之竹的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定定站在那处,垂放在身侧的拳头无意识紧握,下唇被咬得沁出了血,也浑然不知。

舒岁安抬手抚开了碑上不知从哪儿吹来的枯枝树叶,眼角有些潮湿,“原来你也走了。”

平安,是他们七年前养的猫儿。

2014年平安生产后,疏于照理不慎得了罕见病,待他回来时早已身故。

方才在舒岁安怀里的那只猫儿便是平安产下的独女,被他千恩万宠娇养的猫儿。

对平安的愧对之情转而投射在它女儿身上,只是它的女儿也叫平安,如此他的心才没有这么难受。

寒风料峭,她迎着寒风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墓碑,似是在抚摸着平安那样。

她说:“对不起,没有照顾好你。”

这一刻,周应淮无声地闭上了双眸,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