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晰的看到舒岁安的脸上,有着淡淡地局促。
周应淮窥探到她心绪凄迷,眸色比她还要悲上几分,忍不住伸手轻拍她的后背。
舒岁安转头与他四目相对,容颜苍白得刺目。只是胃部翻涌的感觉又涌上喉间,这次来不及回身,未曾忍住。
这次,仓惶的吐到了他的身上,衣衫,脖颈处,甚至是他的手,都免不了沾染了污秽。
他并未嫌弃,拂在她背部的手一直力道不减的给她舒缓,沙哑开口:“别怕,没关系的。”
舒岁安把胃部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呼吸变得尤为虚弱,过了一会儿缓过来才轻声说道:“照顾一个有情绪病的人,只会越来越嫌恶她的麻烦和特殊。”
周应淮沉默,眸子里一片氤氲,他很慢的说道:“不会,我永远不会嫌恶你。”
语气怜惜,何尝不是纵容?
小主,
恍如隔世。
浴室里,她当着他的面褪去那条沾了濡湿的棉麻长裙,只有一件薄薄的同色打底吊带挂在身上。
没有任何亵渎和调~情的韵味。
此刻得女孩躬着腰,女子瘦削得露骨的背脊就这样袒露在他眼前,而那只疤痕横成的右手也赤裸裸地曝光于白炽的灯光下,不止右手,还有身上多处经年的伤疤都深深烙印在她身上。
心头的钝痛蜇人,那面硕大的镜子照着的不仅仅只有空洞的舒岁安,还有被震得说不出话的周应淮。
他的心被凌迟得快要窒息。
她说:“如今你也看到,这样的我你还爱得下去吗?”
镜子里她笑容浅淡,对着爱神嘲讽。
回应她的只有周应淮的仓惶无助的泪,他用浴巾掩盖着她的身子,随即转身出了浴室。
镜子里的自己,她不是没有认真看见过。
7年前的意外让她的身体残留了不少伤痕,而又又大大小小的灾祸不断,手腕、脚腕、腰部背部都有不少的伤痕。
即使乔治是不可多得的高材生,也难以让这些疤痕从她身上消除。
在她懵懂混沌的岁月里,她无声的伤害自己,清醒时房里的镜子也被清除掉,一是怕她再伤害自己,二则是怕她看到身上布满伤痕,接受不了......
如今她能直面残缺的自己,静静地看着周应淮在自己眼前崩溃,仿佛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那一瞬她觉得,那些悲喜无足轻重。
花洒的热水氤氲,浴室内瞬间就被蒸腾得雾气弥漫,如此这样才可以隐隐遮掩住她难以启齿的难堪。
她站在水里,任由自己溺在其中像是可以把身上的痕迹洗刷掉那般。
她知道所有的重逢欢喜都会被冲淡,冲散,连同那颗搏动的心也会随之停缓的。
他哭了,只是她哭不出来。
......
浴室外,周应淮红着眼眶站在原地,他手指微抬,最终还是放开了门把锁。
他们之间好像只余下了互相伤害,这份美好好像仅仅只是能停留在重逢的那一秒。
片刻后才抬步让秀丽姨上来卧室一趟。
所有的瓷器和玻璃类的器皿都被全全清理了除去,长廊里来来往往都是忙碌的佣人。
舒岁安头上滴着水就出来了,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赤着脚就出来了,看了会来往忙碌的家佣,她淡淡启唇:“别忙活了。”
闻言,周应淮微阖着双眼睁开,眼下的乌青很明显是他多日以来的疲态造成的。
那双冷眸在看见她的一瞬,里头凝着的那层寒霜也随之消散。
房内微弱的灯光把他的身体拉出一道阴影,略显倾斜,虽然闭目小憩却时刻注意着她的动静,看到她时人已经起身了,刚刚脏污的衣服也被他速速换下,想必是去侧卧洗漱过。
他身上的家居服显得没这么严肃拘谨,身上那套与她同款不同色的服饰昭显着与她关系非同一般,像是已婚多年的夫妇那般亲密无间。
来往的佣人瞧见自家的先生已经接过女子手上的浴巾,温柔地替她擦拭着潮湿的发,而女子被他锁在沙发上,被圈进他的臂弯里。
最后离去的那名佣人还无意间窥听到主人家的密事,只听见男人性感的嗓音说道:“安安,头发擦干才不会犯头痛。”
那名叫安安的女子并未回应,余下的也不敢再听了,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冷漠如斯的一个人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