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将军,我们可不是有意丢下你母亲和夫人,是那北夷军听闻她们是你的家眷,才强行将她们扣留在京中。我家晚云也受牵连,同她们一起留下了。”
周穆半晌都没回过神,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愣愣地看着他。宋之山吓得屁滚尿流,扔下手中的竹篓和鱼竿,连滚带爬地跑回府中躲藏起来了。
周穆一脸茫然地跟进去,走至院里,才看到堂中还挂着白幡。
“陈家有何人过世?”他随手拉过一个小厮询问。
“是我家老太太,三月前就下葬了。族长说,这丧幡需一直挂着,待入土百日后再取下,以示对老太太的缅怀和尊敬。”
周穆霎时双眼通红,陈老太太是晚云最亲近之人,从前两人在一起时,她总是三句话不离外祖母,时常因为思念她老人家而偷偷抹泪。
可现在老太太亡故了,她却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毫不知情。
而对于晚云现在的境况,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她们几个女人,从小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每日一睁开眼就一大堆丫鬟婆子伺候着,京城被围困近一年,她们在战乱之中该如何生存呢?
宋之山说北夷军发现她们的身份,将人扣留了,那些人对他恨之入骨,又会如何处置他的家人?更何况晚云还怀着身孕。
他甚至都不确定,她们几个是否还活着。
刚刚才振作起来的精神,此刻又轰然崩塌,周穆连进去为老太太上炷香的勇气都没有,未保护好晚云,他实在无脸见陈家人。
他在南陵逗留几日,心中的痛苦百转千回,折磨得他寝食难安。
直到武阳千里迢迢寻到这里,二人在河边抱着两坛酒,边饮边哭,把这半年来的屈辱和不甘一一倾诉,他才终于放下执念,决定招兵买马,重振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