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周穆回到卧房,见梅兰独自坐在那里。
他知晓她一向睡得早,可他仍是没有询问她为何没睡,而仅仅是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点了下头,算是礼貌性的打过招呼了,甚至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哪怕只是粗略地看一眼,他也该发现她红肿的双眼和悲伤的神情。
苏梅兰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他走进盥洗室,出来时已更换了衣物,然后默默走到长榻边,拉过屏风遮挡。
她依旧恋恋不舍地盯着那里,即使视线阻隔,可他高大挺拔的影子还落在屏风上,轮廓分明的侧脸微微仰起,修长的手指从脖子滑向腋间,解开衣扣,脱下外衫,搭在屏风上面。
影子逐渐模糊,直到再也看不到一点他的痕迹——周穆已躺到了长榻上。
屋内烛火微晃,照得人昏昏欲眠。
周穆轻轻合眼,怀里抱着昨日晚云盖过的薄毯,枕在脂粉香还没完全散去的软枕上,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屏风外,梅兰的声音幽幽传来:“周穆,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将要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周穆猛然坐起,隔着屏风也难掩语气里的激动:“你愿意和离了?”
苏梅兰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实在是太卑微了,卑微到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得到他的一点关心。他只需问一句:你怎么了?她就会感动,会投降,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和他平淡如水地过下去。
可是,他连假装的关心都没有。
她想,他一定是对她厌弃至极,所以连家人之间的问候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他不介意晚云睡在他的长榻上,却不允许她靠近一步,哪怕不经意间坐了片刻,也得让人来重新铺过。
苏梅兰觉得自己可笑至极,竟然会暗暗羡慕和嫉妒晚云。
周穆站起身来,满怀期待地等着苏梅兰的答复,可屋子里只有她不停的叹息声,再无其他。
他也跟着叹了口气,颓然道:“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