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有人陪伴的缘故吧,常见美的阿尔兹海默症似乎好了很多,这也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
上个周末,常见美照例给弟弟一家打电话,让大家来自己家聚会,热闹一下,但是常见辉却婉拒了,说自己现在人在医院,
怎么回事?常见美疑惑道,是不是又是心脏不好?在哪个医院,跟垚垚说了没有,要不要她找个大夫安排一下?吃过晚饭没有?没吃的话我们把饭菜打包好送过去,你就等着不要订医院的饭了……
这些年常见辉也是被小病缠身,他总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但是又找不到具体原因,自己看了不少的医学书籍,判断先前大夫的诊断,推翻各种疑虑,再去换另一个科室,就这么在怀疑与确认中游走。
这回住院的确不是他,是付珍珍,付珍珍那天突然嘴唇发紫,晕倒在家中,常见辉急忙送她去了最近的医院,结果是心脏缺血,过于劳累。
办理住院吧。
常见辉看着自己多年相伴的妻子躺在医院里,有些五味杂陈,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在内心深处后悔过这门婚姻的,也不是没有过跟合心意的女人向他示好,但是被付珍珍搅黄了。
其实啥也没有发生。
常见辉活在道德的约束里,想要做一个好人,一个好榜样,他不会抛弃家庭,更不会出轨,最多擦边而已,本来他就是三个孩子当中最出色的一个,不论是外形还是头脑,当年他自告奋勇得留下,就是想要说明自己是个男人,不需要照顾。
但是人不能没有情感价值,一个年轻男孩把自己身体搞得出问题的时候,常见辉就有些怕了,生命是那么的脆弱,人需要健康,也需要被安慰,到现在,一个老年的常见辉更是耽于健康恐惧,他叹口气,人生啊,遗憾总是存在着,没有什么可以两全。他看着老妻憔悴的神色,想起她的操劳性格,不由得叹口气:
不管了,活在当下最重要。
生活里最需要担心的,是老夫老妻的情谊,付珍珍这么一病,常见辉的分离恐惧跟严重了。
转了两三趟车,老常跟姐姐一起来看付珍珍,提着滋补的礼品和热乎的汤饭。
看着一席病号服的付珍珍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两人不由得有些感慨,老伴老伴,人到老相伴的只有眼前人,年轻时候的各种标准争执脾气得失都抛在脑后,只要付珍珍没有事儿,常见辉就还有个家,有个依靠,有个精神肉身的双载体。付珍珍本质就是一个精打细算拼命付出的家庭主妇,当年娶妻选她很大部分也是源于此。只要付珍珍还在,就一定会照顾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大哥,老常跟常见美都是这么想的,事实上也是如此:
她就这么劳作了几十年,现在累的躺在病床上,谁都明白这个家没有她不行。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常见美想,还好付珍珍可以痊愈,大弟生活无忧;刘建红虽然不算是个贤妻良母,但是小弟至少也有个家;只有自己,孤家寡人,她默默盘算着自己名下的资产,想想百年后怎么处理,一路上望着车窗外出神。
老常也在做着一个白日梦,时光倒流,他回到了小时候的小巷。
那里,他和邻居的小伙伴们正在玩着捉迷藏。欢声笑语,无忧无虑。小巷虽然狭小,却充满了无尽的欢乐,小伙伴们的呼唤,声音清脆而熟悉。一切都那么真实,仿佛就在昨天。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掉了两行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