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再说若是天子来了,王大将军早就打开大门,在巷口跪迎了!”
“那,那是何人,仪仗这等气派?”
“多半是他儿子,护良大将军吧!”有人接口道:“刚刚打吐蕃立下大功,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呀!”
“嗯,应该是这位!”有人懂行的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銮驾:“看清了吗?那可是皇家之人方能乘坐的,这位护良大将军的夫人便是当今天子的亲妹妹,这里面多半便是那位长公主殿下!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要说天下富贵之最,恐怕就要数这位王大将军了!”
“小心!快住口!”有人呵斥道:“这种话也能乱说的?小心被抓到治罪!”
相比起外间的喧嚣,宅邸又是一番富贵气象。由于儿媳妇是皇室成员,王文佐和崔云英也不得不一身官袍,小心翼翼的行礼如仪,将自家的儿子儿媳妇引入正堂,分宾主坐下。
“阿翁、阿母不必多礼!”太平公主笑道:“这里都是自家人,今日就不叙君臣之礼法,只叙家中情谊吧!”
“臣不敢!”王文佐躬了躬身:“在家为父子,在朝为君臣,王某人岂敢废礼!”
“您要是这般说,那我和护良今后就不敢来探望您了!”太平公主笑道。
王文佐稍一犹豫,笑道:“既然是这样,那老朽就斗胆越矩了!”他向旁边点了点头:“今日大家就脱略些吧!”
堂上的宾客们听到王文佐的话,纷纷松了口气,有的解下头上沉重的发冠,有的松开领口,说话的调门也下意识的抬高了几分。太平公主知道这些都是跟随王文佐身经百战的勇士,也只当做没看见,只是保持着矜持的笑容,对距离自己比较近的几位还不是点头报以微笑,引来阵阵感叹声,毕竟这等尊贵的人儿居然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确实是值得夸赞一生的事情。
“阿翁,听说您接下来就打算向朝廷请求致仕了?”太平公主笑道:“真的吗?”
“嗯,确有此事!”王文佐点了点头:“老朽前半辈子戎马倥偬,身上着实受了些箭矢之伤,这些年来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眼见得如今四夷粗平,天下太平,朝中后辈人才济济。便想不要在长安尸位素餐,挡后进之路了!”
“瞧阿翁您说的!”太平公主笑了起来:“哪有什么后进,不就是您儿子护良吗?难道护良还会觉得您挡他的路不成?照我说,您若是不想每日去政事堂,那就干脆改成三日,五日一去便是了,平日里在家中静养。回乡能养老,长安就不能养老吗?”
“多谢公主挽留!”王文佐苦笑道:“倒不是说长安不能养老,只是王某想要回范阳做点事情!”
“那留在长安就做不成了?”
“也不是说做不成,只是不太方便!”王文佐道。
太平公主看了看王文佐,确定对方没有撒谎,最后笑道:“也好,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我回去后会把您的意思转告给嫂子的!”
“那便好!”王文佐笑了起来,说心里话,他对自己这个儿媳妇还是有几分忌讳的。史书上对太平公主的记载他是知道的,当然没了那个当皇帝的妈,这个女儿的生活轨迹自然也不会像历史那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位公主殿下绝非寻常女子,尊贵的血脉、政治才能、权力欲汇聚在了她的身上,加上与自己儿子的联姻,注定了她必然在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大唐权力顶层一个不可忽视的人物。自己替儿子娶了这门亲事,固然让王家与李家的血脉融合在了一起,增加了自身权力的合法性,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李家也通过这次联姻把权力的根须深入了王家之中。最后谁利谁害,还是两边都各取其利只能看未来了,恐怕自己就未必能看得到了。
“阿盛!”崔云英向儿子招了招手:“你还不过来敬长公主殿一杯酒!”
一身锦袍的王启盛有些拘谨的站起身来,走到太平公主面前举杯道:“王启盛,祝长公主殿下千秋万寿,长乐未央!”
韦伯知道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这首诗是中唐的,不过用在这里挺合适,就改用在这里了,请不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