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没办法,接下来要打仗!”王文佐叹了口气:“你要让士兵们流血卖命,就不能让他们有后顾之忧。大战在即,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能心软了!”
“亲生儿子也不能心软?”鬼室芸叹了口气:“你们男人的心真狠!”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王文佐道:“现在最多也就死几十、几百人,如果仗打输了,那死的可是成千上万呀!”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冰冷如铁:“希望不要有人不开眼,往刀口上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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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面就是白江口了!”
“很好,下令各船降帆,下桨!”沙吒相如道。
再一次看到白江入海口熟悉的白色石灰岩崖壁,沙吒相如不禁感慨万千,他能够感觉到脚下的甲板在随着海风起伏,头顶上的旗帜被吹得烈烈作响,这让他不禁想起往事:自己时而冲上高峰,时而跌入波谷,不过命运之神终归还是站在自己这边。很多比自己高贵、勇武、聪明的人都已经死了,而自己还活着,不但活着,还统领着军队,如果这次打赢了,就还能更进一步。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回过头,一条条大船正绕过陆岬,进入白江口,然后顺着晚潮,逆流而上。船队组成的纵队排成一个参差不齐的纵队,足足有三里多长。望着一根根桅杆,沙吒相如不禁意气风发,比起女人,他更爱军队。
由于最临近周留城的码头已经被船只占满,从倭国来的第一队援兵的船只只能停泊在位于周留城上游一里左右的河滩,倭人的长船沿着河滩一字排开,延伸至目力极限,桅杆如长矛林立。深水处停靠着十多条战利品:平底货船,宽身帆船,大帆船……都是沙吒相如在来时路上抢来的,它们吃水深体积大,无法靠近岸边。各船船头、船尾和桅杆上飘荡着各色各样的旗帜。
“这么多船,看来大将军这次是要大干一场了!”物部连熊笑道。
“谁说不是呢!”沙吒相如笑了笑:“高低要把新罗国灭了,这些狗崽子,当初就借着大唐的势没少坑害我们,几百年的仇怨这次总算是到了报应的时候了!”
“恐怕还不止灭新罗!”物部连熊露出神秘的笑容,他压低了嗓门:“听说过吗?大将军这次从长安回来,是要干一番大事业!”
“你呀,就是喜欢听这些有的没的!”沙吒相如笑道:“有这个心思,不如琢磨着怎么打仗!”
“这有啥好琢磨的!以现在的力量,打新罗还不是泰山压卵?问题是打赢了之后的事情!”沙吒相如道。
“打赢了之后?还能怎么样?回长安呗!”
“怎么回?带兵回,还是——”
沙吒相如笑了笑,没有回答,此时他的座船已经靠拢岸边了,他能够看到岸边连绵的军营。“物部连熊这个蠢货,他该不会以为只有他想到这些了吧?”沙吒相如腹中冷笑道:“但要能在这个世道活下去,活得好,就必须该知道的时候知道,不该知道的时候不知道,否则让上位者怎么办?”
“放条小船,我要上岸!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物部殿!”沙吒相如一边说话,一边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然后他顺着绳梯登上小船,桨手们划动长桨,小船向岸边驶去。
站在栈桥上迎接他的是黑齿常之,老朋友张开双臂,两人相互拥抱,沙吒相如笑道:“见到你真高兴!”
“我也一样!”黑齿常之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你来的正是时候,这些日子熊津这边出了不少事,大将军很需要倭国的援兵!”
“出了大事?还要援兵?”沙吒相如有些惊讶:“和新罗人打输了?”
“不是,比这糟糕多了!”黑齿常之叹了口气,将王文佐颁布德政令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子,下级军官和士兵们很高兴,但有钱有粮放债的人就很恼火了,但他们又不敢违逆大将军,只能将不满隐藏在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