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宽呀!曾经在安东都护府当过兵!您还曾经救过我的命!”
大庭怀恩皱起眉头,试图在回忆中寻找男人的面容,但很快他就放弃了,他太累了。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对了,你怎么在范阳?”
“前几年我年纪大了,就没吃兵粮了,和一伙朋友去大荒野,合伙开了十几顷好地,还收些药材山货,酿点私酒,日子过得也好过得去!也算得上是个小田主了。但好日子过不长,靺鞨人和高句丽的残党起兵作乱,我们看形势不对,就大伙儿收拾了细软,跑到了柳城。可接下来又听说契丹人也反了——”
大庭怀恩抬起头,从眼前男人的面上看到了尴尬之色,显然对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叹了口气:“你不必顾忌我,是不是因为听说契丹人也反了,你们担心在柳城腹背受敌,所以就跑到范阳来了?”
王宽干笑了两声:“咱们也就是听到些许风声,胆子小就先跑了,您可别见笑!”
“你们都是拖家带口的,遇到这种事情不跑还能怎么样?”大庭怀恩叹了口气:“在范阳你们过得如何?”
“我们这伙人倒还行!马车里都有些压底的细软,拿去卖了当本钱,做点小买卖尚且可以糊口!”王宽叹了口气:“但从柳城来的大部分人就很惨了,抛家舍业的上千里路跑来,啥家什都没有了,去卖点气力,还被本地人瞧不起,赶来赶去,只能做本地人都瞧不起的下贱活计!也不知道啥时候这仗能打完,能回去重整家业!”
大庭怀恩听到这里,也禁不住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王宽口中的“下贱活计”是什么意思,他虽然是契丹贵族,但十二岁就被送到营州当人质,平日里都是和周围的胡汉百姓在一起,十几年下来早就把像王宽这样的人当成了同乡同族之人。看到他们落到这等悲惨境地,心中自然会生出同情的念头来。
“敢问一句,您不是应该在柳城薛将军那儿吗?怎么也在范阳?”王宽小心的问道。
“哦!”大庭怀恩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从契丹牙帐赶回范阳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道:“我本想将事情原委禀告王大将军,请兵里应外合,将契丹之乱迅速平定。却不想大将军没有应允,想起战机一瞬即逝,心中不禁有些烦闷!”
王宽听了大庭怀恩的话,迟疑了片刻:“我说句心里话,您别生气,若我是大将军,也不会立刻应允。说白了,他与你又不相熟,从范阳到牙帐有上千里路,如果就凭你一面之词,就派兵前往,假如是个圈套,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是呀!”大庭怀恩点了点头:“他身为大将,自然是要行事稳妥,但我眼看着兵不血刃就能平定乱事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心中自然也难受的很!”
“兵不血刃?那你的意思是,契丹的乱事并不难平定?”王宽问道。
“是!家父本是契丹八部之一的首领,他一心效忠大唐,其余七部中,真正有心要反的也就两部三部罢了,其余的几部不过是贪于新罗人送来的贿赂和许诺的牧地财货罢了,只要大唐兵锋一至,家父就会举兵应和,余部自然土崩瓦解!”
“嗯!”王宽点了点头:“那这么说,你觉得要有多少人便够了?”
“两千骑足矣!”大庭怀恩点了点头:“眼下草原上正是分部放牧的时候,牙帐周围最多也就三四千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大庭部的,若是有两千骑猝然而至,以大唐之威名,贼人必然四散而逃,只需追南逐北即可!”
王宽闻言思忖了片刻,道:“大庭校尉我有个主意,不知道成不成。按你的说法,王大将军之所以不愿发兵,无非是担心中了圈套,折损人马。那如果你能够自己募集一批人马,他只要给一个名义旗号,他自然就会答应了。”
“你是什么意思?你能拉一批人马来?”大庭怀恩脸色大变,一把揪住王宽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