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武后,对于这个女人的死王文佐没有任何怜悯与可惜,更不会出力阻止。刨除掉后世的学者们给她涂抹上的一层层各色各样想象的脂粉,真实的武则天其实就是一个权力欲旺盛到了畸形的女性权力者。为了夺取权力,垄断权力,她能做出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这些事有好也有坏,但绝大部分都是恶行。
她杀害了千千万万无辜的人,破坏了初唐以来良好的政治风气,加剧了唐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为了确保自己的统治,她杀害富有经验的统帅,任用阿谀奉承的无能之辈,甚至把国家的军队交给自己的姘头,作为其博取功名的工具,将千万大唐将士的鲜血白白流淌,丧失了经过太宗高宗两任天子数十年苦心经营才获得的大片疆域;她穷奢极欲,大兴土木,兴建佛寺,试图证明她改唐为周的正当性。但事实证明她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天下人心在李,她人还没死,就被逼迫退位,最后不得不以大唐皇后的身份离开人世。
对于这样一个女人,王文佐之所以任凭其活在大明宫中,无非是投鼠忌器,不想破坏自己与李弘之间的互信罢了。依照王文佐自己原先的打算,只要李弘一日在世,他就绝不会伤害武则天一根毫毛。也许后世之人会把王文佐的做法称之为伪善,但他并不在意。自从走上这条路,他早就有了双手沾满鲜血的觉悟,杀人也好,活人也罢,为的是天下,为的是万民,为的是大唐,回顾过去的所作所为,王文佐有遗憾,但问心无愧。
“主人,主人!”
敲门声大作,有人在门外高喊。
“是桑丘吗?”王文佐放下杯子,他放下杯子,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无论原先有多少遗憾、多少叹息,但只要事到临头,就必须镇定自若,选择那条唯一正确的道路,这就是自己的宿命,也是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房门打开了,王文佐看到正举拳敲门的桑丘,以及身后的慕容鹉,两人脸上的惊恐与王文佐的镇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将军,天子有诏令您立刻进宫!”慕容鹉突然压低了声音:“大明宫里出了大事了,长公主李下玉夜里袭击了清晖阁,把太上皇后的心都剖出来了,喂给自家的黑猫吃,太上皇受惊,言语动弹不得,也就比死人多了口气!”
听到意料之中的消息,王文佐叹了口气:“那长公主呢?她怎么样了?”
“已经服毒自尽了!”慕容鹉低声道:“留下了一封帛书在太上皇枕头下面,没人敢看,直接送给了天子,天子看了后叹息流泪不已!”
“在场去世的除了长公主还有别人吗?”王文佐问道。
慕容鹉露出了惊色,他深深的看了王文佐一眼,低下头道:“还有一人,自称是褚遂良之孙,为祖父报仇才行刺太上皇后,在帛书的末尾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文佐面无表情,仿佛一尊石雕,慕容鹉这种长安禁军武官,最擅长的倒不是领兵打仗、骑马射箭,而是识人之面,以伍小乙的容貌风仪,他只要见过一面,就肯定不会忘记。他现在却根本不提伍小乙三个字,显然已经很清楚王文佐要把自己和这件事情撇干净的态度了。
“慕容校尉,请等我片刻更衣!”王文佐让慕容鹉在门外等候,桑丘侍候他更衣,他穿上紫绢外袍和灰色披风,束上金带,将匕首和佩刀挂在上面。
“发生什么事情了!”崔云英也被惊醒了,她裹上外袍,紧张的问道。
“宫中有召!”王文佐稍一犹豫,最后还是决定把事情说清楚:“李下玉为母报仇,刺杀了太上皇后,太上皇也受惊昏厥,情况很不妙,所以天子召我进宫!”
“长公主殿下刺杀了太上皇后,她不是前两天还刚刚来我们家?还和三郎你——”说到这里,崔云英说到这里才发现不对,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长公主殿下已经很久没来我们家了!”王文佐沉声道:“你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