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王家的小儿子惊讶的看向王曲,老人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径直转身走进瓜棚。那侯二见状急了:“王公你这是干嘛?这可是大喜事呀!”
王家的小儿子赶忙跟了进去,问道:“阿耶,您这是干什么?文佐他回来了,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王曲冷笑了一声:“你忘记了吗?当初他可是替你去百济从军的,你觉得这是好事?”
“这不是都过去了吗?”王恩策苦笑道,作为王家这一代最小的,也是仅有的一个男丁,他当然不会忘记当初王文佐为何被送去百济。
“你觉得过去了,人家可未必这么想!”王曲道:“他在百济这些年,年年升官,却可曾往家里送过只言片语?没有吧?这说明啥?人家可是把当初的事情记在心里呢!”
“也许他军务繁忙呢?阿耶,您也知道文佐他在百济那边天天都在打仗,哪里有时间想这些!”
“胡说!”王曲冷笑道:“我和回来的人打听过来,他在百济可是活络得很,已经做到行军司马,从五品下的官了。而且待军中的袍泽好得很,哪个没有得了他的好处,说他的好话?当初同去的柳五死在了百济,他可是送了一大笔钱财,年年都派遣使者探问。我家这个王文佐可不是不会做人,他会做人的很,只是不用在咱家身上!”
“阿耶,这也不能怪文佐,当初那事情咱们等于是让他替我送死,他心里怎会没有怨气,后来发达了不理会咱家也不奇怪呀!”王恩策苦笑道。
“他现在是朝廷的高官,我哪里还敢怪他!”王曲叹道:“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他一个口信都没传回来,这个时候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报恩不成?”
听到这里,王恩策才明白了过来,原来王曲方才那样子并非怨恨,而是害怕。正如父亲所说,王文佐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而这些年来一个铜板、一个口信都没有送回来,这只说明他对当初的事情心怀怨念。既然如此,他这次回来肯定不是报恩,那既然不是报恩,就只可能是有仇报仇了。
“应该不至于吧?”王恩策慌了神:“当初文佐他流落街头,是我们家收容了他,而且让他从军也给了甲仗马匹,再说若不是去百济,他岂有今日?就算没恩情,也不至于有仇怨呀!”
“儿呀,你这么想不等于他也会这么想。他只会觉得官爵是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可未必会念我家的情分;而在百济的苦楚危险,可都是因为咱家!”王曲苦笑道:“也罢,事到如今,多想也没用了。我回家收拾准备一下,你先去找个地方躲躲,看看风色再回家!”
“阿耶您糊涂了吗?”王恩策苦笑道:“文佐他现在少说是个五品官,当初军府中多少人得了他的好处,他若要拿我,我还能往哪里跑?还不如我们父子二人在一起!”
“这倒也是!只盼他莫要拿你行事,我年过五旬,也活够了,任凭他处置便是!”
父子二人回了家,刚洗了把脸,外间便报有人求见。两人开了门,却是两个锦衣少年,撒袋弓囊左右,头裹紫纱罗巾,顶上插了两根雉羽,腰缠兽皮、跨横刀,一旁是两匹骏马,马鬃湿透,正打着响鼻。
“这里可是纪台村王曲王老爷门下?”
“不敢当二位公子问!”王曲见那两个少年装饰不凡,哪里敢受礼,赶忙长揖还礼道:“小老儿正是王曲,却不是什么王老爷!”
“那便没错了!”两个锦衣少年笑道,然后两人后退了一步,向王曲敛衽下拜,齐声道:“小人在王长史麾下衙前都右厢听命,拜见王老爷!”
“王长史?”
“不错,王长史便是王文佐,主上在安东都护府任行军长史,其位只在高都护之下!”一名锦衣少年笑道,他转头打了个唿哨,转眼便有十多名锦衣少年跟了过来,与他的打扮相仿,只是顶上没有雉羽,他向王曲抱了抱拳:“长史明日午后便要前来,车马多,老爷取些扫帚器具来,也好清扫道路,迎接长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