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废话吗?咱们这里哪里会有唐人!”有人笑道:“你忘记了咱们这叫什么吗?弗出,就是很偏远的意思!唐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那可不一定!你们都知道弗出集吧!就是距离这里有一天半路程的那个集镇!那儿可是什么都有,各个地方的商人都会来的,说不定也有唐人来!”说到这里,阿克敦叹了口气:“真想去弗出集看看呀!”
阿克敦的叹息引起了少年们的共鸣,虽然出身于偏远的村落,但与所有的同龄人一样的是,少年的胸膛中跳着勇敢的心,旺盛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们,渴望前往未知的世界。
“阿克敦,还是快去打鱼吧!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爹的脾气你知道的,如果天黑前不拿四十条半人高的大马哈鱼回去,你的屁股难保!”
同伴的话让阿克敦打了个寒颤,即使在靺鞨这样的野蛮人当中,阿克敦的父亲也是以严厉而闻名的,如果晚上阿克敦没能带着足够的大马哈鱼回家,等待他的绝对是一顿个把月下不了地的鞭子。他挥了挥手:“好了,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咱们快去先把大马哈鱼抓够了再说!”
随着船桨划动,桦皮船划破水面,向河中驶去。初秋的河面清澈,河对岸的山坡上长满了桦树、栎树和栗树,还没有成熟的果实将栎树和栗树的树枝压得垂下,阿克敦站起身来,用船桨压低一根垂下的树枝,扯下一把栗子,分给同伴们。苦涩的味道直冲脑门,少年们发出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河面上。
当桦皮船抵达渔场,甚至站在船上就能看到成群的大马哈鱼在水下回游,这种勇猛的鱼类每年都会从大海逆流而上,冲破各种艰难险阻,抵达河流上游的某个湖泊深潭,在那儿它们将产下无数的卵,然后死去,它们的尸体将成为新生命的口粮,而等这些小鱼稍微长大些,它们又会顺流而下,进入海中,在那儿生活直到下一次循环,这一伟大的循环也养活了许多其他的生命——比如靺鞨人。
阿克敦和他的伙伴们熟练的布下渔网,然后用鱼叉扑捉陷入网中的猎物,很快船舱里就被渔获装满了,他们不得不靠岸,把抓到的鱼拖上岸,剖开鱼腹,取出内脏,清洗干净。这些都是他们从小便看惯了做惯了的,所以即熟练而又迅速。
“阿虎,让开,这些不是给你的!”阿克敦一边熟练的处理猎物,一边用脚踢开试图靠近的猎狗,这个季节里的母大马哈鱼腹中有很多鱼籽,在靺鞨人的风俗中这是一道佳肴,而鱼鳔也可以用来熬制制造角弓的胶水,所以只有剩下的内脏才能给猎狗吃,被主人踢开的阿虎不满的发出呜咽声,似乎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向大人撒娇。
“阿克敦,阿克敦,河面上有船过来了!”同伴喊道。
“是临近村子的船吧?别管他们,咱们干自己的,这季节鱼多得是,没人会为了争夺大马哈鱼动手的!”阿克敦头也不回的答道。
“不是临近村子的船,你回头看看,是大船,非常大的船!”
阿克敦回过头,手中的骨刀顿时脱手滑落,同伴没有说错,这肯定不是临近村子的船,是一条大大大大大大船,足足有二十条桦皮艇连起来那么长,十二条桦皮艇宽!
“沈校尉,岸上有几个蛮子少年,要放小船去将其抓回来吗?”一名军官指着不远处岸上正乱作一团的那几个靺鞨少年问道。
“抓什么抓!”沈法僧没好气的呵斥道:“人家是本地人,熟门熟路,往林子里一转,你去哪里抓!找个会说当地话的,看看能不能哄过来一个吧!”
“遵命!”军官赢了一声,叫来一个懂得当地话的向导,向岸上高声叫喊起来。
“阿克敦,快跑!”一个同伴抓住阿克敦的胳膊:“不然就来不及了!”
阿克敦跑了几步,又停下了脚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船,我想停下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