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混乱,那首领已经被从地上扶了起来
,经过检查,除了右肩中了一箭,跌了个鼻青脸肿之外,便再无他伤。一旁的郎党赶忙替他拔出箭支,包裹伤口。
「首领,首领,那些骑兵又过来了,我们已经被射死射伤了四五十人了,怎么办呀?」
「怎么办?」那首领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他爬上战马,左手拔出佩刀,喝道:「不要管那么多了,冲上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总比站着当箭靶的好!」
「啊霍!」
这队倭人齐声应和,挺起长枪,便朝元骜烈迎面杀了过去。元骜烈见状冷笑了一声,偏过马头便朝高地退去,倭人见状大喜,纷纷加快脚步冲去,却不想刚追了百余步便遇到贺拔雍迎面冲来,伊吉连博德又拦腰侧击。那倭人首领死于乱军之中,数百人皆丢下武器盔甲逃走,只留下那面被踩踏了无数马蹄印的野猪旗。
贺拔雍击溃了那股倭兵,并没有包围,而是如赶羊一般将其向敌阵赶去,那些溃兵没了首领,早已失魂落魄,不辨方向,只知道向没有敌骑的方向狂奔。很快便冲向相邻的友军,将友军冲的阵型大乱,贺拔雍的骑兵紧随其后,轻轻松松的便将那股倭人冲散,然后故技重施,将败兵赶向又一股敌军。
就这样,便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溃兵的人数越来越多,就好像爆发的山洪,从高处一泻而下,将一切挡在其路上的人与物席卷而走。战场上出现了这样一种诡异的场景,总数不超过六百的骑兵却驱赶数千人横冲直撞,将整个倭人的阵型完全打垮,许多倭人跑的精疲力竭倒地,也不敢回头抵抗那些可怕的骑兵。
「陛下,陛下!快派出援兵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中大兄看着眼前的一切,手足冰凉,便如同死了一般。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当初王文佐与自己长谈时的所说的那番话:「你尽管施展手段,且看我要用几分气力便能收拾!」自己当初还以为那不过是故作大言,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
「举火!让应神陵墓顶守军出击!」
「是!」
火把丢在早已准备好的干草堆上,草堆里撒有大量晒干的牛粪,浓烟顿时升起,十余里内都看得清晰,依照事先的约定,应神陵墓顶上的守军看到浓烟后,就会冲下来,前后夹击敌军。中大兄此时已经不指望能够凭借这一招击破敌军,但至少总能扭转不利的局势吧?
「咦!怎么没有动静?」
「难道他们没有看到浓烟?」
「这怎么可能?这浓烟十几里外都看得见,应神天皇陵墓顶那么高,怎么会看不见?」
四周部下的议论就好像一支支利箭,射中中大兄的心,他咬紧嘴唇,好让自己不会咒骂出声。眼前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些守军已经对战局彻底绝望了,所以他们已经不想做没必要的垂死的挣扎,站到了敌人那边去了。
「传令,撤军!」
「请恕罪!」一旁的军官诚惶诚恐的低下头:「臣下刚刚没有听清楚,您是要——?」
「撤军,立刻撤军!」中大兄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阵阵刺痛,他知道此时撤退意味着什么,但自己已经没有选择。即便自己将最后的后备队投入战场,也很难挽回战局,至多能打个平手。但平局对自己与失败没有区别,他很清楚飞鸟京的人们有多仇恨自己,他们之所以还没起事的唯一原因不过是对自己手中军队的恐惧。而没人会害怕一支无法取胜的军队,如果飞鸟京发生政变,自己通往近江的道路将被切断,到了那个时候,逃走都是一种奢望了。
不管中大兄的部下们对他们君主的命令有多么疑惑,但这个命令还是被执行了。
接下来的战局就没有什么悬念了,不到两个时辰内,中大兄带来的大军已经化为泡影——战场上双方被杀的士兵超过了
七千人;大约九千人放下武器,屈膝投降;逃入金刚山脉、吉野山脉的溃兵超过一万人,他们当中的大部分在未来几个月内被当地的山民俘虏或者杀掉,首级被当成向新天皇效忠的证明。这可能是大和王国数百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内战,由于战场位于应神天皇陵附近,又被称为皇陵之战。
「一场漂亮的胜仗!」王文佐坐在河边,向浑身血迹的贺拔雍举起酒杯:「你的骑兵当居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