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僧奴听到这里,不敢多言,只是匍匐在地,浑身颤抖一言不发。王文佐笑了笑,伸手将曹僧奴扶起:「僧奴你也无需这样,我身份低微时便结识了令伯父,情谊深厚,你只要实心办事,便无需担心!」
曹僧奴连连称是,片刻后小心退了出去,崔弘度笑道:「这小子当真是好运,多少人拼了性命也都不到的东西,却落到他的头上!」
「天底下还有比运气好更难的吗?」王文佐叹了口气:「柳五若是能活到今日该多好呀!」说到这里,他双目已经微微湿润!
「是呀!」崔弘度眼前不禁闪过当初柳安临死前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这也是命数,强求不得!」
王文佐没有说话,走到窗旁向外望去,良久之后低声道:「天晚了,都早点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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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川原宫。
透过狭长的走廊,夕阳余晖遍洒地面,为墙壁挂上暗红色的条纹。这里曾经布满神功皇后远征新罗的壁画,自从中大兄皇子说服母亲出兵百济之后便请高明的画匠绘制而成,所有穿过这条长廊的人都能看得清楚。如今那些精美的壁画已经***燥的白石灰覆盖,只有在某些石灰剥落的地方,才能看到一星半点。
大海人皇子坐在一张足足有十二尺长的几案后面,这条几案是中大兄下令特制的——不像唐王朝,当时的大和王朝并没有成熟的分层官僚体制和律令体系,绝大部分大小事情都要呈送到中大兄皇子本人面前供他裁决,如此众多的事务,若不准备一个长一些的几案,又怎么摆放呢?
正如外间传说的那样,这几案后可不是个舒服的地方,只过了一个上午,大海人就觉得自己的大腿不注抽痛,即便屁股下垫着软垫,可依旧觉得每一分钟都愈发坚硬,而据中大兄说在天黑之前要把几案上的所有请示处理干净。这些请示该死!大海人皇子阴沉的想,送来这些请示的家伙们也该死。
「你能确定要减免这些地方的租税?」中大兄皇子问道,他发问的对象中臣镰足在几案的另外一面,大海人皇子现在相信外间流传的谣言说这家伙有三个脑袋、五颗心脏了,只见其中臣镰足也不翻阅档案,就熟练的背诵请示中几个地方过往两年来发生的灾害、过去几年稻米收获的情况,以及过往几年征发的劳役和兵士,最后说出这几个请求减免租税地方确实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如果不应允,当地必然会发生灾荒,大部分部民都会活活饿死。
「很好,那就应允他们的请求吧!」中大兄皇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别人都说我升迁中臣卿的官职违反了自古以来的规矩,是出于一己的私心。可如果没有中臣卿,我当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置这么多事情了!」
「殿下过奖了!」中臣镰足垂首道。
「我没有过奖,这是事实!」中大兄皇子笑道:「大海人,如果哪天你登基为王,那中臣卿就是我能留给你最好的礼物!」
「多谢兄长了!」大海人皇子笑了起来:「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吗?将一个国家的事情都压在中臣卿一个人身上,我觉得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办法倒是有的!」中臣镰足道。
「哦,什么办法?」大海人皇子问道。
「以天皇的名义颁布律令,用律令而非某个人的才智来裁决是非,治理国家!」中臣镰足道。
「律令?」大海人疑惑的问道。
「对,律令!」中臣镰足沉声解释道:「确切的说是律令格式:律是对各种违法行为的惩罚条文;令是帝王颁布制度、规章的规定,若有违反之人,就用律来惩罚他;格是过往圣贤留下的「故例」,人主须遵循格以督责群下﹐「立格为限﹐使主
者守文﹐死生以之」。对律的补充和变通条例;式是官府机构的各种章程细则,官吏必须依照式样书写文章程式,这样才能确保政事流转无误!即律以正刑定罪,令以设范立制,格以禁违止邪,式以轨物程事,有了以上四样,即便是平庸之主,也能让国家治平!」
「中臣卿说的律令格式,应该是唐人治理国家的办法吧?」大海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