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逢默默退出房间,天色朦胧看不清道路,她回房提了盏灯,“沙沙”树叶的摇曳声在阒寂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脆,昏暗的夜色勾勒出模糊的身影。
她从角门而出,寻到一个乞丐,同那乞丐耳语一番,又将一锭银子交给他,那乞丐笑着连连点头,转身跑入黑夜。
抬首,弦月藏于层层叠叠的乌云后,依然能透出些余晖,银白的光晕逐渐弥漫,遍布整片夜空。
翌日巳时。
宋千逢在角门缝中找到裹成小筒的纸条,取下,打开一看,勾了勾唇角,戴上帷帽悄无声息离开安平伯府。
……
此时,彧都醉月楼二楼坐满了穿着蓝黄飞鱼服的锦衣卫,他们与不远处正喝酒的两人剑拔弩张,彼此忌惮,仿佛无论哪方先动,此处便会霎时沦为战场。
而他们各自的主子,正于密闭的“天”字号雅间中谈着话。
“前户部尚书杨嵩按刑律流放三千里,却在扶州一带遭遇山匪丧命,此事可是你的手笔?”
说话的男子锋眉鹰目,长相端正,左脸的短疤显得他颇为硬朗,一身醒目的红金飞鱼服,目光灼灼,深邃的目光似能轻易将人看透,无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说半点谎话。
被他质问的男子丝毫不惧,骨节分明的手翻开桌上的两个茶杯,提起茶壶,汩汩热茶成弧线灌入茶杯中,一杯茶满,又倒了一杯。
他将其中一杯推到审问人眼前,而后持杯吹了吹热茶,丝丝白烟溶于空中,氤氲水汽后是一张清隽的脸。
“是与不是,沈大人不是早有决断了么。”
语气寡淡,似乎不是在聊与自己相关的事。
沈渐鸿拍案,惊得茶杯中的茶水荡出,漾起圈圈涟漪,他有些恼怒,道:“就算杨嵩作恶多端,自有律法处置,你不该出手!”
“你都说他作恶多端了,他该死。”
“徐弃!”
徐锲闻言抬眸,漩涡般的双眼紧紧凝视着沈渐鸿,他一字一句启唇,似魔音般质问面前人。
“沈雁,你当真觉得杨嵩不该死?”
珠玉的话语落地,沈渐鸿微微怔愣,杨嵩是七年前害过阿姐的人之一,他怎会不知,坚硬回道:“法已绳之,他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
“你还是那么蠢,”徐锲话语中满是揶揄与轻慢,他敛眸,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回道:“我可没认罪,待沈大人有我杀害杨嵩的证据了,请再来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