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重重呼吸了两声,起身大跨步去了桌前,提笔,沾墨,奋笔疾书。
沈逾白已然走到他身旁,静静看着,待秦诏收笔,才开口道:“秦侍郎的字极好。”
秦诏乃是榜眼出身,做得了锦绣文章,字必是不差。
又因着他的身份,往常吹捧他字好的大有人在,他多是欣然受之。
可今日是被沈逾白夸赞,他便浑身哪儿都不舒坦。
“六元公才名远播,一手字更是被士林中人称赞有风骨,本官自是比不得。”
秦诏话语间多了些酸气。
科举时,考生们多用馆陶体,可馆陶体并无风骨,为士林所不喜。
待到科举结束后,多要练字的锋芒。
正所谓字如其人,若字过于圆润,就会被批是趋炎附势之辈。
秦诏是刻意练过,笔锋刚硬,又被首辅批评过于刻意,少了些随性。
而沈逾白的字却是端正秀丽,又不失锋芒,实在不负他的六元公之名。
在见过他的奏章后,首辅就夸赞过刚柔并济,进退有度。
也因此,秦诏就觉得沈逾白是在讽刺他。
沈逾白并不与他争辩,而是道:“下官会将此信送去安阳,若大人有需要,本官也可帮大人多送几封。”
秦诏心一动。
沈逾白竟能将信送出临海,那就能将奏章也送出临海。
如此一来,此事也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秦诏眸光闪烁。
沈逾白拿着信离开那个房间,在外碰上周显。
“大人将秦大人救出来,临海那边很快就会查过来,到时晋王与临海官员就会将矛头对准大人,若他们果真动手,我们怕是难以招架。”
周显可谓忧心忡忡。
沈大人本就是临海的眼中钉肉中刺,临海已经动了好几次手,全依赖大人早有防备,才可化险为夷,可到底还是危机重重。
临海可以失手多次,大人只要失手一次,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更何况,那位晋王无论在宗室里的身份地位,还是手中握着的兵马,都不是府城那三百护卫兵可比的。
秦侍郎被大人带到此处,必然惹恼晋王,新仇旧恨一起上,大人如何能挡得住。
沈逾白笑道:“本官也正为此事苦恼,不若这些时日多吃些好的,莫要亏待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