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长安道:“耽误殿下入宫是下官的失职,还请殿下稍等片刻,下官这就去给殿下开路。”
说话倒挺客气。
褚师潼点了点头,道:“辛苦疏大人了。”
才要放下帘子,疏长安也准备离开时,忽的听到一旁人群里有个人大喊了一声。
“啊?这是什么破东西?!”
褚师潼的手微微顿住,她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
疏长安也停下动作,摆手示意身边人快去开路,自己则留在了马车旁。
褚师潼掀起的帘子不大,如今看远处才掀起的缝隙大了些。
好巧不巧的让疏长安把褚师潼的侧脸看了个清楚。
他简直都有些出神。
这根本不像是粗糙男子的脸。
那双眼睛浅如琉璃跟块琥珀似的,阳光下微微垂着长睫,眼底的瞳孔泛着淡淡的反光,简直像是把宝石镶嵌进了里面。
侧颜如迭起栾倒的线,一路顺着饱满的额头到凸起的眉弓,滑着高挺的鼻梁小巧的鼻尖落下,走过人中和那双精致的薄唇沿着下巴和下颚线一直落到雪白的脖子上,再钻到漆黑如墨的衣襟里找不到踪影。
疏长安试图往下看,却忽然感觉周身一冷。
不知何时,褚师潼的目光已经落到他身上了。
他冷不丁紧张起来,赶紧低头解释道:“殿下恕罪。”
褚师潼根本没注意他怎么了,只不过看了他一眼,他就自己认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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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罪之有?”
清冷的声音让疏长安松了一口气,他立刻转移话题道:“刚才在钰王府中发现了一些无用之物,索性让官兵都收拾了扔出来,没想到被百姓们当成了宝去围观。”
褚师潼又看向那边的人群。
疏长安说的应该就是那边。
骂的挺难听的,应该确实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扰殿下清净,下官这就去处理。”
褚师潼忽然有些好奇起来,钰王府里居然还有不值钱的东西。
莫不是这些人不识货?把一些名画书字当成了不值钱的东西?
抱着某种捡漏几百万银子的心,褚师潼耐心等了一会儿。
疏长安带着人把箱子搬了过来,发现褚师潼居然在等着,他有些尴尬的行了个礼。
“殿下,就是这些东西了,下官这就去把这些东西扔远些。”
褚师潼扫了一眼,似乎是一堆破烂。
还都保存的挺好。
连干枯的花枝树叶都保留的很完整,应该是特意保存过的,否则这种植物,一经时间的磋磨就化作枯枝碎叶被风吹走了。
箱子里的那个花环居然猛一看还挺完整。
“去吧。”
褚师潼是没想到褚师枫还有这种闲心。
她放下帘子,继续低头看着信。
可脑子却像是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一样,一瞬间把她拉回到某时间的一段对话里。
疏长安才要命人搬走。
只见刚才放下帘子的褚师潼立刻掀开了帘子,动作又快又猛。
“等等!”
疏长安被吓了一跳:“......怎么了殿下?”
连搬箱子的几个官兵都不敢碰箱子 了。
褚师潼蹙眉目光紧紧盯着装着破烂的箱子,简直要把箱子盯的冒火。
望着箱子里那个被一堆杂物挤得歪歪扭扭的花环,她的耳边好像响起了褚师枫带着几分求夸夸的声音。
——“我没丢。”
——“我说,我没丢,你走了之后,我捡回来了。”
——“这有什么好说的?你送我的不就是我的了吗?无论丢了还是枯了,都是我的。”
一时间,褚师潼愣在原地迟迟回不过神。
无论丢了,还是枯了。
那个花环真的枯了,可是褚师枫保存的那么好,连枯萎的叶子都没掉一片。
疏长安一脸懵逼。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褚师潼微微回神,垂眸遮掩住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
“没什么。”
疏长安笑了笑,“没什么的话,下官就找人把箱子搬走了,前面的路已经清理开了,殿下可以进宫了。”
“麻烦了。”
褚师潼放下帘子,马车缓缓朝前走。
可心好像在此刻一直不得清净。
脑海中闪过箱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除了花环,还有一方墨。
那个墨磕了一角,颜色漆黑中透着血红。
这两个如此特别的标志,没猜错的话......是她之前送给褚师枫的那一方。
墨下边是一块被人踩了几脚的绒缎子。
熟悉的纹路。
是褚师潼冬日烤火时经常盖的那一块。
绒缎子旁边是一个碎裂的酒杯,青玉的颜色极为上乘,可惜在一次喝酒的时候被褚师潼打碎了。
箱子的角落里还有干枯的橘子。
皮油光滑的栗子。
最边上那个又细又长的,应该是冬天的时候,伤过褚师潼手的栗子刀。
心中的情绪突然复杂的翻涌起来。
越是在要给褚师枫定罪的时候,好像命运偏生不让她安生,非要看到她一次次的来回辗转才罢休。
理智告诉她。
褚师枫必须死。
必须死。
可那个干枯的花环好像在她心头哭泣。
褚师潼甚至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纷扰嘈杂,吵的她都要疯了。
闭嘴吧,都闭嘴吧。
她捂着头疯狂的在脑海里大喊。
下一秒,她终于开口出声。
“碧水!”
耳边的吵嚷终于安静下来。
碧水立刻掀起帘子探进一个小脑袋。
“怎么啦殿下?”
褚师潼狠狠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想再听到那些虚无缥缈的吵嚷,低头道:“去把疏大人准备扔掉的那箱东西收来,送去仓库里。”
“啊?”碧水以为自己听错了,“殿下,那些好像是不值钱的东西。”
“本王有那么穷吗只要人家值钱的?”褚师潼不耐烦道:“快去。”
“是!”
碧水跳下马车,赶在箱子被扔掉之前,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