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偷偷看了一眼玄长寂。
褚师潼摆了摆手把玄长寂打发了出去。
碧水这才偷偷压低声,有些愧疚的说道:“奴隶一直想说的是……那日殿下去公主府送凡公子的时候,世子殿下突然醒了……后来殿下问荣王府的人,他们却说没有醒,可奴婢看的真真的,世子殿下就是醒了的,奴婢想说,但是殿下已经进去了……回来之后奴婢也想跟殿下说的,只是不知怎么开口……”
这下倒是打了褚师潼一个猝不及防。
所以,那日自己再回司景离马车上的时候,实际司景离是清醒的?
想到这厮莫名其妙的到了自己身边靠着睡,褚师潼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
他是故意的?还是虽然醒了但神智并没有清醒?
碧水小心翼翼的问道:“毕竟……男女有别,奴婢不敢对殿下说这件事……”
褚师潼猛的想起,碧水是除了云想容以外,唯一知道自己是女子身份的人。
褚师潼从小便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哪怕是来了月例弄脏了里衣,都不会对碧水说,反而一个人偷偷洗干净。
前世她便忘了此事,碧水也从未提起,她还以为碧水一直不知道,才放心的在这之后把她打发走嫁了人,可如今想想,碧水确实是知道的。
在无论如何也是陪自己长大的人,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凡前世自己知道碧水知道这件事,碧水定然无法活下去,自己怎么可能放她嫁人?
或许是前世的记忆还停留在夺嫡之中,对于这种小时候的记忆褚师潼已经记得并不多了。
她总以为自己二十二岁,实际如今她才十四岁,早已忘却的小时候,正是如今还没时隔多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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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来,碧水前世确实无辜,就算被嫁出去后过得不好,也从未对外提起过这件事。
“是我冤枉你了。”
褚师潼道:“是我疑心太重,委屈你了,抱歉。”
碧水受宠若惊道:“不会不会,奴婢不委屈,奴婢没爹没娘,多年来一直陪着殿下长大,殿下就是奴婢唯一的亲人,奴婢不觉得委屈。”
褚师潼沉默着,似乎自己身边的任何事并非前世那般简单,只是前世的自己选择活的简单,除了杀人就是害人,能不简单吗?
想起在长公主府见到的佛像,褚师潼忽然觉得,自己重活一世,或许是老天见自己糊涂,让自己把身边枉错的人都还以清白。
“殿下……”碧水弱弱的开口。
褚师潼问:“怎么?”
碧水犹豫了半天,道:“殿下能……别让奴婢去做别的事吗?奴婢想跟在殿下身边……”
“可以。”褚师潼道:“以后你和玄长寂都跟在本皇子身边吧,具体分工你们两人商议。”
碧水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奴婢遵命!”
玄长寂不久后也从外走了进来。
……
仿佛身处在火焰地狱,周围都是业火,无数被她害死的人都叫嚣着让她偿命。
他们把她往火里拉扯,她拼命的跑。
无尽的黑暗,也不知要跑去哪里。
周围热的要命,浑身都是汗,浓烟呛得呼吸都困难。
“嘭!!”
褚师潼被踹门声惊醒,刚才的噩梦仿佛再次出现眼前。
屋内火光滔天,一瞬间褚师潼竟不知是在梦境的地狱还是现实。
“殿下!!”
碧水软软的嗓音因为急切变得尖锐起来,瞬间打破了褚师潼还有些迷糊的思绪,她猛然意识到这里是自己的寝室。
褚师潼想起身,可因为浓烟吸入的有些多,身体有些力不从心,支撑着刚爬起床,眼看却要栽到地上去。
玄长寂和碧水从一片火焰中冲进来,玄长寂一把抱起褚师潼,碧水拿起床上的外袍,三人一同往门口处跑去。
夜半三更,呼喊声吵醒了整个皇宫。
“走水了!东五所走水了!”
东五所火焰滔天,浓烟滚滚。
御林军带着宫女太监们提着水桶过来灭火,火势很大,前仆后继过了将近两刻钟才把火扑灭。
等陛下和后宫众人赶来的时候,东五所整个院落都被烧的漆黑,连牌匾上的字都看不见了。
褚师潼披着外袍坐在东五所外的树下,墨色披散,发尾还有烧焦的痕迹,脸上不知从哪里蹭了一块灰,瞧着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