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小西给陆拥军写信的时候,陆拥军正在拉练的途中。
天空上正在飘着雪,小雨夹着雪落在棉袄外的。他们在急行军,要在天色变黑之前,跑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
这是演习,又不同于演习。是没有剧本的,一切按照实战的要求执行。
衣服的外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领口、头顶和口鼻处却在冒着缥缈如烟的蒸汽。陆拥军的衣服已经湿透又被暖干许多次了。
有人渐渐跟不上队伍,要掉队。隐约还有抽泣的声音传来。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哭也不丢人。陆拥军却没有哭。眼泪如果只是用来发泄情绪,哭就只是在浪费体力。
他把身上背着的枪往肩膀上又挪了挪,防止它们滑下来。棉衣外头的冰实在太滑了。
陆拥军背着四条枪,都是帮着战友们背的。长途无轻负,背着一条枪跑这么久都很累。所以后头的一个小个子特别佩服他。生出了相交之心。
小个子名叫范良玉,鲁省齐城人。
天黑透之前,他们这一队人找到了一处老乡的牛棚过夜。
范良玉不着痕迹的把其他人挤开,凑到陆拥军跟前。“我叫范良玉,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陆拥军看看比自己矮一个头的范良玉,并没有生轻视之心。他也早就注意到范良玉了。
这个小兄弟也很厉害,从半路就跟在他后面,一直都没有叫一声苦。这种长途跋涉,能不叫苦的都是好汉。
“我今年十八了,兄弟你多大了啊?”范良玉说的是周岁。
不到十六岁的陆拥军沉默了一瞬,说:“我叫陆拥军,也十八。”大眼睛一眨不眨,特别坦率而真诚。只不过他说的是虚岁。
还是按照他们家乡的规矩虚三岁。
范良玉没发现他的猫腻。谁还会在年龄上造假啊?又不会多发津贴。
“咱们俩同年啊,”范良玉非常高兴的拍了拍陆拥军的肩膀,“你几月份生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