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毛跟何大春两人住在何家的西厢房里。今日何大春在船上守夜没回来,屋里正好没人,可以用来说些私密话。
何小东拎着煤油灯走在何小西的前面,把油灯放在桌上,火焰调到豆粒大小。
如今煤油是一个家庭日常支出里的大头,许多家庭都舍不得很用。能省尽省,用的时候都节省着。
“据春草偷听来的何泥墩家里人的谈话,何二喜应该是特务,就是不知道是潜伏下来的还是后期发展的。”
何小东调节火焰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控制好把灯拧灭了。
这许多日子以来,何小东既希望妹妹问他,又怕妹妹问他。内心矛盾的很。
可是真到了要坦白的这一刻,他的心里反而坦然了。
这事终究是要给家里人一个交代的,不如就是此刻吧。
何小东坐到桌前的骨牌凳上,放在桌上的双手握了握,又松开来放到膝盖上。
坐姿仿佛回到当兵的那些年里跟上峰谈话的时候。
“你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事?说一下我心里也有个底,我怕有心人查起他们再牵连到你。”
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何小西不希望她哥因为她想多管这事出点什么事。
她没有太多野心,富贵险中求不符合她的性格。不会用亲人的安危去搏一个虚无缥缈的前程或富贵。
“当年离开家以后……,”豆粒的的灯光只能照到极少的地方。何小东的表情在半明半暗之间,看不真切。往事,被拉开一角,缓缓揭开来。
离家后的何小东,跟一帮同乡在队伍里报团取暖。在一次跟另一伙人的冲突中,因为身手不错被上峰看中。
成了上峰卫队的一员以后,跟着上峰家的纨绔儿子成日里在花街柳巷流连。直到有一天那纨绔子为争夺女人把对方打成重伤。
能跟纨绔子争女人的,也不是一般人家。于是何小东这个根基最浅的就被推出来做了替罪羊。
那时候他依旧没意识到自己同流合污也是大错,只是愤懑不平这弱肉强食的世界。